他头卷曲,遮住了眼睛,身材健硕,上衣袖子被他胡乱撸上去了一大截,露出了肌肉结实的手臂,和那上面狰狞的伤疤跟刺青。
我往后退开半步,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
“妈的真是没长眼睛——”
他对我的道歉置若罔闻,一边骂咧着一边抬起手臂横在我的面前,想将我一把推开。
我就势抓住他的手腕,抬起眼睛看向他,继续开口说道:“但是能请你把东西还给我么,先生。”
他脸色倏地一变:“操,你什么意思?!”
我顿了一下,出于好意地再一次提醒他说道:“如果你还想要这条手臂的话,请把东西还给我,先生。”
他像是被我惹怒了,握紧另一只手朝着我的右脸砸来一拳。
这种小混混似的招式当然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我扬手劈开他的拳头,与此同时拧住他的左手,就像轻轻地拧住一枚小小的螺丝一样,我没花什么力气,但他左手手臂的关节处却传来的轻微的声响——他的左手脱臼了。
他的身体也顺着手臂的姿势生倾斜,企图减轻疼痛。
但他却依旧没有把东西还给我的意思。
“请还给我。”
我耐心地重复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希望打断他的左手,毕竟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打伤了人,还没有钱赚,这划不来。
仔细算一算是我亏了。
“你这婊子——”
他再次抡起拳头砸向我的面门。
我偏过头躲开了,紧接着抬腿一脚踢中了他的腰部,他刹那间呕出血来——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继续骂人了吧,能稍微清净点了——趁他弯腰呕血的时候,我一拳击中了他的左手小臂,他的肌肉很结实,但在我看来除了能吓唬吓唬人之外没什么用。
他的左手骨头还是碎了。
他的身体像是遭遇滑坡的小土丘一样颓丧下来,弓起了腰,他一直遮掩在外套里的手似乎从里面掏出来了什么东西。
几乎是同一时间,几道枪声接连响起,疾射而出子弹擦着我的脸颊跟肩膀飞过去,击在地面上。
我身体一顿,随即低头垂下眼睛,朝自己的左腿看了一眼——左腿中了一枪,从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渗透了我的裙子和长袜,温热的血液朝着膝盖、小腿、脚踝流去。
我的整条左腿都被血液染红了,看上去模样凄惨,但其实并不严重,只是这个位置的枪伤让我不太好行动。
开枪?在这种地方?那不勒斯应该不是什么能随便开枪伤人的城市吧……
这里并不是什么繁荣的商业街道,路上几个零星的行人惊讶地往这边看过来,却并没有因突兀的枪声而惊慌,反而露出了“啊怎么又有混混在路上随便开枪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表情。
我:“……”
大城市果然不太一样。
那个意大利男人不管不顾,一边拿着手枪朝我射击,一边拖着受伤的手臂往前跑去。
“活该!
白痴,去死吧!
!”
他飞快地朝前方拐角处跑去,不时地朝后面开枪,或许是因为成功射伤了我给他打了兴奋剂,他竟然无视了左手跟腰部的痛苦跑得飞快。
最后他开枪打伤了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自己抢了摩托车骑上去,逃走了。
事情变得麻烦了,我皱紧了眉头,懊恼地反省自己,刚才就应该一脚踢碎他的膝盖。
这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缓缓地开了过来,停在了我身边。
因为方才的枪声,这附近的人要不是呆愣在原地,要不就是避之唯恐不及地离开,这个时候忽然出现的白色面包车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疑。
我转过头看向停在我旁边的面包车,面包车的车窗像是对我的目光有所回应一般慢悠悠地摇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空荡荡的副驾驶座,以及驾驶座上的司机。
司机是个黑头绿眼睛的少年……或者说是男孩,看样子和我差不多大。
他应该是混血,年轻的脸庞既清秀又俊朗,眉目却十分深邃,此时,他那一双翡翠似的绿眼睛正遥遥地望着我,他的视线非常平静,仿佛没有听见刚才的枪声,也没有看见我左腿上的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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