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玛蒙前辈跟眼前的这名幻术师南辕北辙,一个是婴儿另一个则是成年人,但两者处处透露出一股近乎诡异的相似感。
同样密不透风的装扮,脸颊上形状相同的倒三角紫色花纹,连幻术的手法也有些相似——玛蒙前辈似乎也很中意这种看上去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常常拿它当作向敌人进攻的武器。
这大概就是在幻术师中间的某种潮流吧,我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幻术师们的癖好还真是惊人的一致呢。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在脑子里想这些无聊的东西了,一看见这个幻术师现出了真身,我就立刻拔出手枪,朝着幻术师的方向开了一枪。
出膛的子弹向着对方的额头飞射而去,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子弹的轨迹不可能出现差错,我的手感也控制得非常好,不出意料的话这颗子弹就会射穿幻术师的额头,将他的整个头骨打裂——然而事实上却是,这个子弹径直穿过了对方的额头,这个幻术师的身影像是被忽然搅乱的一团水雾一样,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并不感到意外,如果会被我这么简单地击中,那这个幻术师未免太过业余了。
我用短刀割开了一直缠住我脖子的触手,那根深紫色的触手拼命蠕动了一下后也紧跟着消失不见了,沢田奈奈也恢复了原状,只不过情况刚有些好转的她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很快,那个神神秘秘的幻术师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影分裂成了好几个,站在我身侧的不同方位。
我扫视了一圈,目光一一看向完全相同的这些人影,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站在我左边的幻术师张开了嘴“快死的人没必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卡鲁卡沙可没告诉我那家伙还带了一个人来。”
右边的幻术师紧跟着开口说道。
一模一样的声音从我身后的方向接着传了过来“不加钱的话可不行。”
话音刚刚落下,五个完全相同的人影在同一时间开始了动作,他们那将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深色的斗篷出诡异的动静,紧接着大量的触手从斗篷底下钻了出来,犹如嗅到了某种令人感到饥渴难耐的鲜血一般,这些触手从四面八方争相恐后地朝我涌来。
一旦被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缠上,想要挣开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我从生理上拒绝这种东西碰到我的身体。
我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借着旁边的座椅跳在半空中,夺过触手的第一波纠缠之后就稳稳当当地踩在了这些不停蠕动着的的触手上。
虽然这些触手在主人的操纵下既灵活又迅,可我的反射神经跟身体的灵活程度也绝不逊色,两秒之后,我就踩着这些触手瞬间移动到位于左侧方位的幻术师面前,随即反手握住刀柄,凌空朝他毫无防备的脖子上割去。
幻术师所制造的幻术是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脑,使自身立于比敌人优势的地位,不过与之相应的,幻术师的近身战斗能力是显而易见的短板,毕竟身体在剧烈运动的同时很难保持精神力的集中,勉强为之只会造成对自己大脑的反噬。
在我的印象中,同时具备幻术和战斗才能的人只有六道骸。
很显然,眼前的这个幻术师跟其他幻术师一样并不具备近身战斗的能力。
他的身体在我快逼近的同时就反射性地往后仰去,这样小幅度的拉开距离虽然并不能保证他的绝对安全,但至少使他避开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刀。
我的刀刃割开了他的脖子,但是伤口很浅,只切开了皮肤而没有伤及血管。
在伤口涌出第一滴鲜血之前,他的身体很快扭曲了一下,随后再次在空中消散了。
我看了一下刀刃上沾上的那点鲜红的血液,然后抬起眼睛,望了望那些停止动作的其他幻术师身影,略有所思地说“哦……看来刚才那个的确是本体。”
片刻后,那道年轻中性的声音在半空中响了起来,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大厅里,只不过这一次声音里的情绪要起伏得多,流露出了一点难以掩饰的惊讶。
“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来我伤到他的本体这件事情让他产生了防备,让他近乎完美地将身体隐藏了起来。
不过这个问题让我有些难以回答,玛蒙前辈的锻炼让我增进了对幻术的敏锐程度,再加上我本身对危险的直觉,所以尽管这个人的幻术十分精妙,但想要识破这种级别的幻术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回答说“用眼睛看出来的。”
听我这么说,幻术师的声音显得有些生气“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是在愚弄我么?”
“不,我从来不开玩笑,”
我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我已经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幻术师的幻术,如果被这种程度的幻术蒙骗过去的话,那未免太丢脸了。”
“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幻术师?”
飘在半空中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出的话,语气中蕴含着一股讥诮和讽刺。
“所以我才说,这世上自以为是又平庸无能的幻术师实在太多了。”
“让你临死之前看看什么叫做顶尖的幻术吧!”
伴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另外四道停滞不动的身影忽然猛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在深色斗篷的遮掩下仍显得纤细的身体渐渐膨胀了起来,肌肉跟骨骼如同不断胀大的气球一般,最终撑破了衣服和全身上下的皮肤,那四道一模一样的幻术师的身影在一瞬间变成了恐怖狰狞的巨大水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