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地站在墙角,老老实实地将双手背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墙角处干干净净的一隅。
直到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纸张翻页的声音,我才忍不住悄悄地回过头,瞥了一眼。
奈鲁先生只是随意地翻了几页报纸,他坐在沙上,像个接下来准备蓄力把自己的学生好好收拾一顿而显得此时无所事事的中年班主任。
他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我的动静,平静的目光正好与我相对,随后,他气定神闲地开口问我“知道错了么?”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
“错在哪里,说。”
“……”
我想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我不应该打人?还是说,我应该下手轻点?”
闻言,奈鲁先生便轻哼了一声,简短的单音节里充满了对我的嘲笑。
他注视着我,讥讽道“看来你是跟那些老套迂腐的人在一起厮混太久了。
我是怎么教你的?”
“呃……”
我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音。
奈鲁先生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我旁边那扇敞开的窗户,说“忘了的话,我建议你立刻从那里跳下去。”
“不要惹麻烦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对方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我开口说。
奈鲁先生“如果你牢记于心,你就应该这样做。
只有不入流的小混混才会选择打架。”
我懂了,奈鲁先生不满的并不是我动手打伤了那个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而是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
奈鲁先生是一个相当冷酷无情的杀手,除此之外,他还没有耐心,对于奈鲁先生来说,暗杀就是把相关人士全都灭口一个不留,免得又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通过这种方式,他的工作效率高得可怕。
在这一点上,奈鲁先生恰好与我截然相反。
我之前就说过,我对杀人没有任何兴趣,夺取人的性命仅仅只是出于工作的需要而已——如果真的因为一时的不慎而产生了麻烦,那么接下来就解决它好了。
我想了想,开口说“可对方是克洛伯家族的继承人……”
“那又如何?”
奈鲁先生静静地注视着我,他的语气并不算严厉,冷冷淡淡的态度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可他说出口的每个字对我来说都像是潜伏在阴影中的审讯和考验。
奈鲁先生又问我“他的尸体会很难处理么?”
彻底销毁一具尸体、抹去现场所有证据和线索和伪造出死亡时间,这些事情并不算困难,我很容易就能做到,即便对方是黑手党领的儿子也一样。
然而我却没有立刻回答奈鲁先生的话,反而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想起了沢田纲吉的那张脸——真奇怪,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人的性命是什么?很重要么?可以被夺走么?这样做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些问题我至今为止仍然找不出答案,但我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错误的……不对,老实说,我以前几乎没有“想法”
可言。
我犹豫了一段时间,尽管不太熟练,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思绪慢慢地开口道“不难处理,奈鲁先生。
但是我认为……”
“你认为?”
奈鲁先生轻轻地侧了下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认为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而已,奈鲁先生,”
我继续说,表情非常认真,“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的理由,都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