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大笑三声,甩袖走了出去。
后来,废帝亡故的消息就这样传了出去,南宫一片缟素,沈熙站在漆黑的角落里,看着那个身为天下至尊的男人来到南宫外,他似乎也很伤心,三番四次在门口徘徊,却迟迟不肯进去。
“朕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就这样死了,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得这么容易?”
沈熙听到他对身边的内侍这样说。
沈熙想冷笑,为什么就这样死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少次从鬼门关里挣扎回来,若不是他暗中相助,她早就会死了!
最后,帝王终于跨进了南宫的门。
犹犹豫豫地进去,却一身怒气地出来,沈熙进去,看见颓然跌坐在地上的姣月,他推开棺木,看见商姒喉结处的伪装终于消失了,沈熙忽然快意地笑出声来,真是太好了,让这样一个帝王亲自尝到被欺骗的滋味儿,她的死终于也能伤害到这个人了。
她在用死告诉迟聿,她宁可死,也不想告诉他她是女人,这一辈子都不想做迟聿的妃嫔!
这个秘密,从前只是属于她和他。
……
山洞外的大雨渐渐停了,侍卫抬着担架进来,商姒看着沈熙被他们抬出去,才彻底地放心下来。
姣月在外面翘等着,看见商姒出来,连忙将大氅拿过去给她披上,又把暖好的汤婆子塞进她的怀里,飞快地吩咐道“还不把马车架过来,公主劳累了几日,此刻要回宫歇息了。”
商姒笑着没说话,目光却与担架上的沈熙撞上,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撇开了头。
商姒坐上马车,先行回了宫。
先是沐浴更衣,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商姒躺在干净温暖的被褥里,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好像漂泊在外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亲人一样的温暖。
她一直睡到第二天,姣月告诉她,迟妗来求见过多次,这小丫头心知自己逃不掉,只好交代了自己是想命人刺杀沈熙,只是没想到沈熙会坠落山崖,侥幸活命。
商姒当即冷了脸,让人叫来了迟陵。
迟陵这一回没有随迟聿出征,早就听说了沈熙坠崖的事,很快就来了。
商姒冷声道“迟妗郡主是你的妹妹,我没有权利处置她,但是这件事,总得有个了结。”
迟陵也没想到会这样,连他二哥现在忌讳着商姒,都不曾怎样动过沈熙,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知轻重,直接就派人刺杀去了。
迟陵当即将迟妗关押了起来,等迟聿回来再行落,王太后常年礼佛,如今听闻迟妗竟如此手段残忍,气得直接将迟妗关到了佛堂,让她整日抄写佛经思过。
再过了几日,商姒换了身素淡的衣裳,便亲自去了沈熙府邸。
沈熙的脚伤好了大半,但下地走路还有些不便,商姒用沈府的小厨房亲自熬了药,看着他忍着苦味喝了下去,看着沈熙因为苦涩而扭曲成一团的脸,商姒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没想到沈大人空有一腔孤胆,为了逃命连跳崖都敢,如今却怕苦?”
沈熙被这话一呛,似笑非笑道“你不怕么?当年姣月喂你喝药,是谁非要我悄悄带蜜饯来,不然死活不肯喝药?”
她瞪他道“陈年旧事了,后来我不是也习惯了那药,再说,我让你带蜜饯,你却连宫门都过不去。”
“你还好意思说此事?”
沈熙把碗猛地放下,佯怒道“那时我身上藏了无数蜜饯,被人搜查出来,翌日早朝倒被满朝笑话,旁人以为是我嘴馋,连进宫议事也要带吃的。”
他人前公正廉洁,素来说一不二,后来因她毁了一世英名。
那时,太医院的太医围着一堆蜜饯,反复查验毒性,悄悄藏着吃的进宫的人,自古以来唯有沈大人。
后来别人都笑谈,没想到独来独往的沈大人,最喜欢吃甜食。
两人说起往事,笑得不能自已。
商姒拿他的枕头砸他,笑道“你还怪我,你从前扔桃花桂花便也罢了,连梨花也丢到我的院子里来,害得我起了一夜的疹子。”
说起窘事来,也实在说不完了,两人一直说说笑笑了一下午,连守门的丫鬟都不知公主和沈大人谈到了什么开心事,直到夕阳西下,商姒眼见时辰不早了,才起身道“我该回宫了,你好生休养着。”
沈熙微微一笑。
就在此时,姣月却忽然隔着门唤道“公主,外面来了辆马车,说是要接您回宫。”
“马车?”
商姒推开门,皱眉道“我自己不是备了马车么?”
姣月担忧地看了一眼商姒身后的沈熙,悄悄附在商姒耳边,道“是王上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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