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最后一小块时,突然发现一只脏兮兮的小黑狗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探出半个脑袋,干燥发灰的黑色小鼻头拱在空中一嗅一嗅,盯着他手中的菜窝头直流口水。
他吹了声口哨:“过来!”
小黑狗立刻欢天喜地跑了过来,然后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少年把最后一块菜窝头往嘴里一放——再恶作剧得逞地哈哈笑起来,蹲下来把菜窝头递给它:“给!”
小黑狗一口叼住,很小心地没有让牙齿扎到他的手,一仰头就恶狠狠地把菜窝头咽了下去,好像连嚼都没有嚼,然后一边摇尾巴一边亲亲热热地用鼻子拱他的手。
“啊呀,一只小黑狗!”
他笑嘻嘻地撸了撸它立起的耳朵,又仔细看了看,“不对,好像是只小黑狼。
嗯……又像狼又像狗。”
“那就叫你小白吧!”
……
梅生忽然愤怒起来,胳膊肘猛地往外一搡,把小白狠狠给摔了出去!
小白毫无防备地“咚”
砸在地上,失去平衡地打了几个滚。
“呜呜呜!”
它一边委屈巴巴地哼唧着,一边又没眼色地往他身边挤。
滚!
畜生,滚!
!
他手脚并用,泄愤一般狠狠地对小白拳打脚踢。
小白尖声嚎叫着躲避,迷茫又恐惧地绕着他打转,懵懵懂懂的黑色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解,却说什么都不走。
他终于忍无可忍,抵着墙翻过身,怒火让他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猛地一脚朝小白侧后腰踹了过去。
咣!
小白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他凄厉惨叫着,挣扎了好半天才站起来,一条后腿却抖抖索索地抬着不敢落地,一走动就一瘸一拐的。
那一脚好像踹伤了它。
梅生心里忽然一窒,一股酸涩的热意涌上鼻头,漫到眼眶。
可他却恶狠狠地皱起脸,从嘴里发出凶恶的“啊啊”
声,佯装要再次踹它的样子——
小白夹起尾巴,凄凄惨惨地呜咽着转身逃得没影了。
地下室里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小白被他赶跑了,他如愿以偿了。
可不知怎么的,刚才从鼻头涌上来的酸意却越发止也止不住,酸痛的热流模糊了整个眼眶,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让他想要尖叫,想要哭嚎,想要不顾一切地撕碎身边的一切,撕碎自己……
他用头“咚咚咚”
地撞墙,几乎感觉不到额头传来的痛意,只觉得从左胸深处扩散开的剧痛一抽一抽地蔓延至全身,比师父狂风暴雨般的抽打还要痛。
他累得几乎昏死过去,再次惊醒时,又是被湿漉漉的舌头舔醒的。
这次,他还未睁开眼,就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好香。
一种令人疯狂的、油脂特有的醇厚香味痒痒地挠着他的鼻子,几乎让他一闻就开始流口水。
他清醒过来,才发现小白竟然又回来了,正在用湿漉漉的鼻头拱他的脸,四只爪子在他身上来回扒拉,像是在叫他——起来!
吃肉了!
一块香喷喷的肉掉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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