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看着牛角玻璃灯里的灯芯一闪一闪,心思不知跑去了哪里,兀自着呆。
一个稳婆慌慌张张地从产房跑了出来。
“太太,大爷,不好了,大奶奶难产,孩子太大,生不下来。
大奶奶已经没劲了,再生不出来,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
请太太大爷拿个主意,是保大还是保小?且只有五成把握。”
贾史氏大惊,贾赦更是慌乱不已。
那可是他的嫡子啊,心心念念好久的嫡子。
张了张嘴想说保小,可又有些犹豫。
虽说他太不待见姿色一般的张氏,也厌烦她爱捻酸计较的性子,可此刻要让他亲口说出放弃她性命的话,也是为难,他不想也不愿因此背负她一条命。
于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贾史氏,意思不言而喻,保大保小,全由太太做主。
他相信太太一定舍不得大孙子,会选择保小的。
贾史氏没搭理贾赦,将他那点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实在也不想评价他什么。
询问了妇科圣手张太医解决之法,张太医沉思片刻,有些犹豫地提出了金针刺穴之法。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个针需得他亲自下,且这针法对孕妇的损害较大,会留下相应的后遗症。
贾史氏犹豫再三,也顾不了那么多,再耽搁下去大小都保不住。
咬咬牙,狠下心,让张太医进了产房给张氏施针。
见外男进了产房,贾赦本能地就想阻拦,却被贾史氏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闭嘴不语。
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对张氏的恶感更增添了几分。
在他的认知里,就算为了保住名节,张氏也应该乖乖去死一死,又何必留下话柄让人诟病。
贾史氏狠狠地敲打一番在场的丫鬟婆子,警告她们若是不想全家没命就把嘴都闭严实了,要是有一丝风声传到外面,在场所有人一并受罚。
张氏的奶娘听到了贾史氏的话,感动得涕泪横流。
在贾史氏看来,名节虽然重要,但却重不过命去。
就算做了选择舍大保小,机率也只有半数,另外的半数她不敢赌。
哪怕事后张氏遭贾赦厌弃,也比母子俩都丢了性命的好,再者张氏已经遭了贾赦那么多厌烦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多些又何妨?
张氏平日里不太会做人,偶尔还有些拎不清,小错常有,大错却不犯,也不是那种包藏祸心的人。
贾史氏虽说有时嫌弃张氏太闹腾,但长媳这个位置她绝不想换人坐。
若是张氏有个万一,贾赦势必得续娶,运气不好娶个搅家精回来,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一番折腾,张氏终于在戌时末产下一子,婴儿浑身憋的青紫,呼吸微弱。
不过先天底子打得好,有七斤八两重,看着倒不像早产的。
张太医细细诊过脉,放心地点头道“没有大碍,仔细养着,慢慢就能好起来。
张氏因此伤了身子,几年内不易有孕,伤了底子身子骨也会因此虚弱一些。
不过这个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至少大人孩子都保住了,没有折损。
贾史氏看了一眼孩子,交代了一番后续事宜就回去了。
这一天折腾的她也是疲累的很,喝了碗燕窝粥,倒头便睡了过去。
贾代善得了金孙心中欣喜异常,连夜去书房翻典籍给孙子取名字去了。
挑来捡去,最终给大孙子起名贾瑚,出自《论语公冶长》。
兴致高涨的他,顺便又从中选了个“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