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亲上加亲,那还是要拉开些距离,他们现在还小,玩心重,一切还好说。
若是再大些,懂了多了,再入了心,将来那就是一场糟心的官司。
贾母笑骂道“快收起你那小心思,明玉可忙着呐,每日要学习的东西多了去了。
跟着你姑母管家理事,学习接人待物之道,还要应酬赴宴,又得在长辈跟前尽孝,哪里还有那么多空闲走亲戚玩耍。
明玉丫头十分谦虚好学,绝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别说动不动就逃课了。”
说完还拿揶揄的眼神瞟宝玉,看他一副被打击的蔫头巴脑的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便住了口。
想起这孩子出身不凡,心里总觉得将来会是个有造化的,因此宝玉在她心里也是个特别的存在,对宝玉要比对别的孙辈更宠溺一些。
可他们这样的人家,本就富贵至极,又有权势,再大的造化无非封王拜相也顶天了。
若再往上就该捅破天,是福是祸谁说的清。
要说没造化吧,那胎里带的五彩玉解释不通,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色泽,她活了大半辈子,好东西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那等瑰丽奇幻的宝玉。
对此,她常迷惘,不知宝玉那所谓的造化将会应在何方
大丫鬟鸳鸯进来,回道“老太太,林家管事婆子求见,老太太这会儿要不要见”
贾母身边的丫鬟早已经换了一批,早年那些够岁数的丫鬟都配了人,新换的人她也懒得想名字,就还是按照原来的名字叫,叫了几十年,她早就习惯了。
可谓是流水的丫鬟,铁打的名字。
贾母沉吟片刻,对鸳鸯说“叫林家那婆子进来。”
又对一旁的宝玉说“趁你老子还没回来,赶快回去上课去,时间长了小心先生回头跟他告你的状。”
宝玉蔫哒哒地回道“哦,那孙儿回去了。”
心里再不乐意也不敢得瑟,得瑟大了哪有他好果子吃。
顶着暴露的风险跑这一趟,目的还没达到,心情沮丧的可以。
宝玉撅着嘴,耷拉着脸,在门口遇到低眉垂眼的林家婆子,看都没看一眼就掠过她走远了。
这要是平时,他指定得凑个热闹看看什么事不可,今儿个实在没心情。
“奴婢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福寿安泰。”
林婆子进门,被屋里的热气一扑,冷热交织的温度刺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见南边炕上端坐着一位打扮的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慈眉善目,蓝灰色家常服,头上戴着个靛蓝绣云纹的抹额,看模样有五十左右岁。
心知这人就是她们太太的嫡母史氏,林婆子恭敬地行礼问候,礼数做的周全到位。
贾母打量了她几眼,笑了笑道“快起来,过来坐。”
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示意她坐到炕上来。
“使不得,使不得,奴婢坐凳子就好。”
林婆子连连摆手不肯,她一个下人奴才,算是哪个牌位上的人,有个凳子坐就不错了,哪敢跟品的国公夫人坐一个炕,她怕炕热烫屁股。
鸳鸯带着两个小丫鬟送上了茶水果盘,便立在不远处听候吩咐。
贾母示意她喝茶暖暖,又问“你们太太近来可好黛玉可好府里一切可好”
林婆子笑的满脸褶子,一咧嘴露出满嘴的黄牙,笑眯眯道“好,都好,太太一切安好,大姑娘身子弱些,常常药不离口,大夫说精心娇养着,等大些慢慢会好些。
大喜事就是府里新添了个哥儿,凑了个好字,如今老爷太太儿女双全,林家也有了继承人,府里上下喜庆和乐。”
贾母面露疑惑,问道“嗯没听说府里的大姑奶奶怀了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