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淡淡一笑,不甚在意地道:“昔日姑娘成人之美,完成我的心愿,还解开了我的心结,想必是拿我当作朋友,既然是朋友,又何须如此客气?”
说着,又看向白翳真道:“这位阿婧姑娘是我的朋友,我能以自闲山庄作为保证,她不是你们所要寻找的徐婧容,还请白宗主放了她,不然我们自闲山庄定不会罢休。”
白翳真站在屋中,很奇怪,明明是江采在跟他说话,他却一直盯着我。
良久,才做出决定道:“你带她走吧。”
自闲山庄虽然远在洛河城,不过到底财力地位还是不容小觑的,连白翳真都不得不做出退让。
“那就多谢白宗主了。”
江采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放我走,愣了一下,向他低头施礼,就准备带着我走。
“阿婧……”
白翳真却在身后喊出我的名字,可除了师父和师兄,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的喊过我,他与我不过萍水相逢,还险些害我丢了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我回过身道:“阿婧这个称呼,是和我很亲近的人才能喊的,你我仅在这折剑山庄中见了几面,还没熟悉到可以让你直接喊我闺名的地步,烦劳白宗主下次见到我,记得改口。”
白翳真的身体似乎震了一下,默了片刻,才改用温凉的声音称呼:“阿婧姑娘。”
他好像有点伤情的样子,试探地问我:“如若有天,被姑娘现我就是你的仇人,可否记得我今日放你的恩情?”
我问他:“你想让我记着你的恩情,以后对你手下留情?”
我觉得,白翳真真是多虑了,且不说他根本不可能是我的仇人,即便是,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是他的对手,别向他求饶不要杀我就不错了,又何必劳他向我讨这个人情?
“不。”
他断然否认,然后又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声:“如若有可能,让姑娘记得我对你的好,即便哪天姑娘想起我对你的不好,也能让你对我少恨一些……”
不知为何,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却停顿下来,自嘲地苦笑一声,再度改口:“不对,你可以恨我,但不要讨厌我,有许多事,我身不由己,即便曾经伤你害你,也并非出于我愿。”
我这才反应过来,白翳真又拿我当作他们口中的徐婧容,他对我说的这些,其实是对徐婧容说的。
可我诚然并不是徐婧容,无法替她做出回答。
只能道:“白宗主,你杀了徐姑娘的全族,又杀了她那么多师兄弟,却只告诉我,她之所以那么恨你,想要杀你,是因为误会?”
白翳真再度沉默下来,许久才缓缓地道:“阿婧姑娘说得对,我与她之间从来都不是误会,而是死敌,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死敌,除此之外,再无第二种结果,可是……”
他的神情中掩着激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迅低下头掩饰局促和慌张:“我如此说,或许姑娘不会相信,当初在昆仑山,即便她斩断天门,断了我的仙路,被各派围攻之时,我也依然希望她能闯出去,活下来,即便哪天她再次回来时,是想要了我的命,我也确确实实是不想让她死的。”
时至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徐婧容她都已经死了,而且这些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道:“白宗主对徐姑娘用情至深,令人钦佩,但愿哪天徐姑娘能了解你的苦心,然后对你少一些恨意,也少一些讨厌吧。”
白翳真却摇头,坚持道:“我对她不是情,绝对不是情……”
这个人真是有意思,明明口口声声说着爱惜徐婧容胜过自己的性命,却又偏偏要了她的命,还害死人家全族,明明在我面前表现对徐婧容有多深情款款,却又偏偏不肯承认自己对徐婧容的感情,或许对他而言,承认对徐婧容的感情,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因为一旦承认,就要面对徐婧容是因他而死,而他们之间又横着一笔血仇的事实,他真正怕的不是死,而是来自徐婧容的憎恨和厌恶。
但这与我依然没有什么关系,被白汀瑶抓来至今,因为徐婧容,害我险些丢了小命,当务之急,是快去寻到师兄。
跟着江采出了折剑山庄,却在山庄外的树林中见到师兄,我简直痛哭流涕,抓着师兄的衣袖诉苦:“师兄,你可来了……”
正要向师兄控诉折剑山庄和天衡道宗的种种罪行,师兄却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慢悠悠地道:“几日不见,师妹看起来胖了不少,这几天在人折剑山庄,过得挺滋润的吧。”
“哪有!”
我很义愤填膺地否认:“是他们一直虐待我,还想要杀我,师兄,你不想为我报仇吗,我们冲回去把那些折剑山庄和天衡道宗的人杀了吧!”
这话,自然是吓唬他的,师兄果然被我吓到,握拳轻咳了一声,道:“师父说过,忍辱负重方能成就大事,况且你这不是叫我去给你报仇,而是让我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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