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梦了。
梦见久违的某个少年时的春夜,他生平第一次被谁满怀爱意怀抱着入眠。
护着他,拥着他,把枕头芯里最软的让给他。
那个人臂弯好温暖,鼻息拂在他额角,属于beta的干净,他很喜欢。
十八岁的沈朝汐,尚未学会喜欢。
高铭浩说喜欢,抓住他的头发往厕所拖。
余程说喜欢,找到机会就上下其手。
迟暮里的喜欢像春夜细碎的风,抚过小旅馆积灰窗台,送他虫鸣合奏,送他薄露淡霜。
迟暮里说,他要把所有一切的好意爱意都给他。
十八岁的omega轻轻碰弄beta熟睡的眉眼。
压低声音说,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永远不要发现好吗。
暮暮。
永远也不要发现,你动情时说尽了喜欢与爱意,而我彻夜没有回过一句,我也爱你。
沈朝汐缓慢而艰难地重新操控身体。
他的小仓库黯淡无光,怀里还抱着老式磁带录音机。
按下播放键,磁带沙沙响动,音质像喉咙含着呕吐物。
“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抱着不纯的目的。”
“因为沈家明自杀前,就没有打算让我活下去,他捐了所有的钱,停了所有的卡,如果不是卖了那架钢琴——”
“扑——”
他原本想说一个举目无亲的omega想活下去,只能靠他“得天独厚”
的手段。
磁带如实记录了他刚刚昏厥时扑倒在桌上的生动音效。
小小的仓库倏地安静。
这段时间他又开始时不时昏厥,这不是个好预兆。
周汀说谨遵医嘱,谨遵医嘱,沈朝汐这辈子最烦被谁的规则约束。
可是暮暮。
我还想再见你,所以回来了。
我还想和你接吻,所以穿上了高中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