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斐反复看,不禁疑问,“又是桃花又是芙蕖,又是苦雪又是茶,怎么独独只画了竹子?呵,好一个‘苦雪尝尽春风意,我自悠然渡白驹’,妙极了。
‘”
又过半个月,终于抵达杭州。
刚入城便是满眼琳琅,歌舞升平之盛象。
真真觉着用“市列珍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来形容此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满眼新奇,再望向身侧的苏太妃,能从虎口脱险再回桑梓之地的她早已激动得泪下沾襟,忍不住带着哭腔道,“我从来都不敢想,有生之年能真的跨越关山阻隔,再回故里……”
“一年又一年的‘东风渐绿西湖柳,雁已还、人未南归’。
如今您终于得偿所愿,历尽千辛归来,恭喜,太妃娘娘。”
见我要拜礼,苏太妃赶紧扶住我,“快别这样,有心就好、有心就好。
都说了,我已不是什么尊贵的娘娘,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回乡的妇人罢了……”
此刻,熟悉的乡音在她耳畔萦绕,我亦忍不住跟着动容,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辛酸苦楚,不过如此。
试想下,离杭那年芳华正好,娇俏嫣然,入了花繁春短的皇城,做燕与莺争忙,渐酒酣歌竟,却飞不出金丝笼;经年后,洗尽铅华回来了,雕栏玉砌犹在,可惜韶华不复,朱颜已改。
任谁都会忍不住对着岁月蹉叹一番吧。
苏太妃先带我在客栈歇下,洗漱整顿一番后,才出发去寻她本家的老宅。
可惜古迹荒基,西风残照,只剩草木深深,颇为悲凉。
她当年被巡抚家收做义女前,一直在这方宅邸生活,连庭前花开花落的声音都还依稀记得。
只不过亲生父母早些年就亡故了,几个哥哥已不知去向。
许是因为成家了都置了新宅,她又深居幽宫,难有机会联络,无法悉知他们的下落。
一番悲切的触目生情后,苏太妃才收拾好情绪,凭着记忆开始挖土寻玉。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厚待了她一回。
挖到美玉的那一刻太妃喜出望外,我亦替她高兴。
这一路迤逦难行,但终究是值得的。
*
离开当铺门口时正是晌午,刚典当了美玉换好银钱的苏太妃打算邀我去西湖边儿的酒肆吃酒赏花,好好犒劳连日来疲于奔波的身体。
“太妃,您以后作何打算?”
“寻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让余生大隐于市吧。
我啊,还是喜欢耳边有喧闹的市井之音。
本来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积蓄能助我晚年富贵无虞,置个宅子,买几个奴仆什么的。
可刚那块玉换来的银钱也只够我拮据地过几年而已,还是得另谋法子。
哎...不过啊,现在不管处境如何,都总比在宫里好。”
苏太妃挽起我的手,又言辞诚切道,“这一路上,多亏你典当了身上的物件才得以保障我们走到杭州,实在是无以为报。”
“您这是哪儿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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