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膏温润,化入伤口后像一层温暖的棉花护着,萧青棠病糊涂了,意识不清,还以为回到了去岁,姜溶给他抹冻疮药的时候。
他挣扎着想要睁眼,恍惚之中好似瞧见姜溶坐在床边掉眼泪。
他赶忙抬手,指尖似乎已经触碰到她柔软的脸颊,轻声哄:“溶宝,莫哭了,我无碍……”
第77章
那一句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听见了,再一看,却见他眼还闭着,只是渗出些泪来。
自个儿伤成这样都没哭,却因心疼女人落泪……
内侍怕皇帝又要发脾气,赶紧和太医找了话说:“郎君这是?”
“应当是烧糊涂了。”
“可有大碍?”
“须得退热,药应当已煮好了,喝了药,再扎针试试。”
太医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回了话才缓缓起身去端药,皇帝看得焦急,忍不住骂:“动作快些!”
“是。”
太医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一下。
扎针、喂药,慢慢地,人不再稀里糊涂说话了,眉头也松开,睡得安稳了。
外面风雪小了许多,但天却更冷了,殿中炉火灯光未曾断过,略有一两日,床上的人睁眼了。
他有些迷糊,以为在那个乡间小院里,撑着眼皮看了一圈,没寻到姜溶,只见内侍站在跟前,才缓缓记起事来。
“郎君,您醒了?”
内侍弯着身看他。
他闭了闭眼,动了动干涸的嗓子,沙哑着声音问:“几日了?”
内侍端了水来:“初二,前日是除夕。”
初二?他们是二十到京城的,快有小半个月了……他不曾见溶宝。
他动了动手肘,要撑坐起身,内侍急忙来扶:“郎君,您慢些。”
“咳咳……”
他欲以手挡唇,抬手却瞧见上面的纱布。
内侍解释:“郎君手上的冻疮太严重,太医说这般多裹些药膏能好得快一些。”
萧青棠没接话,又轻咳两声,接过杯,喝了几口水。
“奴去请陛下来。”
内侍要起身。
他摇了摇头。
内侍又跪回去,等着他发话。
良久,他问:“我夫人呢?”
内侍垂着头:“姜家娘子在家中好好歇着,没什么信儿传来。”
“嗯。”
萧青棠顿了顿,扶着床架子缓缓站起身。
内侍一惊,急忙跪起身:“郎君去哪儿?”
他往前走了几步:“回牢里。”
“回牢里?”
皇帝恰好走到门口,听到这一句,半日的好心情又一散而尽,“你这样喜欢在牢里待着,不如一辈子待在牢里。”
他未言,垂着眼,缓缓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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