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在用锅灰涂黑了脸的朱玉成身上。
若不是刻意地观察,很难发现藏在树林中的他,他身上还披着一层新铲下来的草皮,头上戴着用藤草编织的隐蔽物。
不远处的草尖突然动了动,一大群各色鸟儿惊惶的尖叫着,呼啦啦飞入半空,投向山后。
砰,砰,砰砰,前方的斥候过后,大队人马踏着朱玉成心跳的节奏,出现在山边小路上。
前方是探路的一千新附军,中间是一千探马赤军,护着三十多辆沉重的大车,再后边还是一千新附军。
迤逦望不到边际。
刀尖上的寒光,照亮没有生命色彩的双眼。
数十铁骑呼啸而来,蹄声起起落落,卷着一路的烟尘,已然过了山下。
几个新附军小卒向山坡上看过来,背上立刻挨了一马鞭。
“找死啊你,东张西望什么,赶不到永安,谁也甭想吃饭。”
跟在人群后边的百夫长狐假虎威的骂道。
小卒子嘟囔了几声,灰头土脸继续赶路。
直觉告诉他,山坡上那浓密的树林里有些异样,可人微言轻,作为给蒙古军喂马铺床的小卒子,谁会有耐心理会他的感觉呢?
从林间缓缓散去的烟尘中,可以看出这队元军走得很慢。
眼前的地势高低起伏,林深草密,沉重的大车粼粼而过,人马皆疲累不堪。
格博海率领着一千探马赤军就悠闲地走在整个队列的中间,此时卫护他们前后的新附军,也只是一样松松垮垮地行进着。
不过那些蒙古军人,除了偶尔抽打眼前的新附军小卒几皮鞭取乐外,对此却也没有多加呵斥。
猛然间,一棒清脆的锣响,划破了山林的寂寂。
就在元军勒马回首,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的时候,从左侧树林中飞出了五六十枚黑乎乎的铁弹,在半空中咝然冒着白烟,瞬间烟雾便笼罩了位处中间的探马赤军的上空。
走在队伍中间的百夫长不花阿身手非凡,见有一枚向自己落来,不慌不忙地冷笑一声,伸手将它接住,正自端详间,引信却已自燃到尽头,只听得一声霹雳响起,火花迸现,硝烟四起,伴着一声惨叫,不花阿的半排牙床被爆裂的气流高高掀起在空中。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落在地上的铁弹,接二连三的爆炸了,空中飞舞的弹片铁砂掀翻了一片人马,惨叫声,马嘶声,乱成一片。
对于从未闻听过这种爆炸声的战马来说,却已足够酝成一场致命的混乱。
很多战马发出一串长啸,一个撅子,将主人摔在了马下,撒开四蹄向前冲去。
队伍前方的乱成一团的新附军躲避不及,登时被踏倒。
没等倒下的人爬起来,更多的惊马从人身上飞奔而过,堪堪冲出五百余步才被新附军中的机灵者砍翻。
再看新附军队伍,被战马踏出一条血河,百十人躺在地上,翻滚呻吟。
在一派马嘶人吼的乱相中,探马赤军显出了他们非凡的素质。
几员军官勒转了马缰,带队冲进了新附军队伍。
钢刀闪处,十余个乱奔乱跑的新附军立刻身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