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瘦,骨节微凸,指腹间还有些薄茧。
习武人都是掌心有茧,只有他这种弃文从武的人,才会指腹有茧。
后颈耳际处,男子的呼吸,一次次地拂在耳上。
封嘉雪没有动。
她知道后面的人是谁。
后面的人也没有动。
都是习武人,封嘉雪一睁开眼,原让就知道她醒了。
他并未松开她,手仍贴着她心口,给她传内力。
二人以这般后拥的姿势搂于一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如何亲昵。
封嘉雪垂下眼皮,轻轻挣了一下。
原让声音微哑:“别动。
你身上太冷,撑不住的。”
封嘉雪淡漠道:“我身体没问题,我之所以冷,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吃上两顿肉,将血补回来便好。
二哥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内力。”
原让惊疑:“失血过多?我……”
他犹疑着说:“我并未见你身上有多少伤口……朝廷追杀你的官兵,武力应该不足以让你大量受伤。
你是哪里的失血过多?”
封嘉雪顿一下,扯嘴角:“你将我全身看了个遍?”
原让一滞,登时说不出话。
封嘉雪闭目,她手抓着他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心口移开。
并非害羞,而是不必如此耗费内力。
只是她抓住他的手时,不禁轻轻一颤,那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依恋。
她抓住他的手,便不舍放开。
原让也感觉到了。
他低声:“阿雪……你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不是说,有什么难事,都请我帮忙么?昔日你常与凉州写信,为何这一次,我让‘十杀’找你,你却已不在益州……为何这一次的事,不请我帮忙了?”
封嘉雪:“因为我要抗婚,不想做梁王妃。
请你帮什么忙?你是凉州兵马大元帅,你难道要反朝廷,来帮我么?我当不起你这么大的恩情。”
原让沉闷半晌,低声:“对不起。”
封嘉雪道:“不用对不起,我抗婚与你无关,我只是单纯不想做梁王妃。
我不做梁王妃,也没想做西北兵马大元帅的妻子,抗婚不是为了你。
二哥不必自作多情,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封嘉雪:“我不否认对你的爱,但我之情爱,收放自如,本就与你无关。
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怪任何人。”
例如为了生孩子,不得不远离益州。
为了隐瞒,不得不逃离益州……舍弃了云麾将军,放弃了昔日荣誉,封嘉雪心中并无一丝一毫的后悔。
她是将军,她擅统筹全局。
当她当日月下徘徊,沉吟着是否要为原让生下那个孩子时,她就已料到最糟糕的情况。
她想要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