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会吃人,干嘛这么紧张。”
谢镜辞笑:“被人瞧上一眼也会不好意思,你原来这般胆小么?”
裴渡没应声。
才不是这样。
他向来厌烦旁人的触碰,更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与目光。
若换了别人,莫说让他褪去衣物,哪怕想帮裴渡在脸或双手上药,都会被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并非随便的人,只有谢小姐是例外。
只要她想,无论是多么暧昧或羞耻的事,他都愿意去做;也只有被她注视这具残损的身体时,裴渡会感到局促与难堪。
可惜她对此并不知情。
其实谢小姐不知道的事情还有许多。
例如他日复一日挥动手里的长剑,只为能站在与她并肩的高度;
例如他在大宅里地位尴尬、举步维艰,被养母刁难或兄长耻笑后,第二天睁眼的唯一动力,是能在学宫远远见到她,哪怕只是用余光匆匆瞥上一眼。
又例如她与异性好友们亲近打趣后,他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有时心里堵得慌了,只能去武场练剑——
想来也可悲,这都是他人生中难以磨灭的执念,生生填满了前半生的每处缝隙,身为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要角色,谢镜辞却对此一无所知。
裴渡没奢望过她会知道。
倘若她当真知晓,说不定两人连朋友都当不成。
他如今落魄至此,一旦被谢小姐丢下,那便再也没有接近她的可能了。
他似乎因为那句玩笑话有些消沉,眼睛里没剩下什么神采,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镜辞眨眨眼睛。
她好像……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吧?
还是裴渡想起今日生的那些事,下意识难过了?
对哦。
他的确应该难过的。
按照系统告诉她的剧情,裴渡的一生浑然是出完完全全的悲剧。
因为长相酷似裴家死去的大少爷而被家主收养,名曰养子,其实只是个替身。
偏偏主母对他厌恶至极,数年如一日地孤立冷落、变着花样找茬,裴渡没少吃家法,才养成了如今滴水不漏的性子。
如今他好不容易学有所成,即将脱离家族桎梏,却在一日之内突逢巨变,从别人的影子,沦为了被厌恶唾弃的废人。
这样的经历若是放在大多数人身上,定能把双眼哭瞎,可打从一开始见到裴渡起,他便一直是安安静静的模样。
他不说,谢镜辞也就大大咧咧地不去在意,其实哪有人能坚强至此,又不是石头做的心肠。
在这种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认认真真地,好好安慰一下他?
这属于知识盲区,谢镜辞从不会安慰人。
“喂。”
她不想说错话,让小少爷更加难受,在脑袋里狂摇系统:“系统库里的台词,有没有能安慰人的话?”
系统见惯了她冷言冷语损人的模样,乍一听见这话,当场来了个七百二十度后空翻:[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保证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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