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的那一年,从家乡到城里,要坐着巴士颠簸一整天。
现在已经通上了高铁。
那一天下着雨。
我从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千里迢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站在那扇门前,敲门等待应答的那几秒里,我怕得忍不住哭泣。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到正确的地址,不知道开门的会不会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我从下车开始一直哭一直哭,因为就算开门的是母亲,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的人生已经完蛋了。
“是谁啊,这么晚了?”
伴随着询问一起的,是锁芯转动的咔哒响声。
当门开的那一刻,显然我们都愣住了。
是周承文。
比起久别重逢的心事是十分的惊讶乃至十二分分的恍惚。
我愣愣的看着那个有别于记忆中干瘪瘦弱的周承文,而她同样扬起眉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过了很久,她的嘴唇微微颤了一颤。
了:“妹妹?”
这句话唤醒了我,我回过神来,泪水依然不住地流。
我很害怕,一直以来都很害怕,见到她以后虽然还是忍不住哭泣,但也感到了安心。
“怎么了?”
“爸爸,爸爸他……”
“他……”
“他……”
“……”
“……他受伤了。”
周承文皱起眉毛,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让出一个位置:“妈妈今天不在家,你先进来。”
我一路淋着雨过来的,所以她让我先去冲个澡换衣服。
热水浇到我身上时,哭声更大了。
怎么也无法冷静,怎么也无法镇定。
冰冷的雨水淋透我时只有呆滞,而像现在这样站在干净整洁的浴室中,让温热的水冲去污垢,情绪也像去掉那层磨砂般复苏,忍不住激动起来。
惶恐。
我做不到一个人对着镜子用毛巾把头发擦干,换上衣服出来的时候,头发上的水还在滴滴答答往上淌。
周承文没有在意,她把我领进卧室,让我坐在床上,然后,半跪在我面前握住我的手。
“别怕,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我不是故意的。”
我这样对她说,“因为,因为他总是让我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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