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单位领导的一番良苦用心,让韩昕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丁海军以为他对工作安排有想法,俯身敲敲茶几:“小韩,你刚才离开部队,应该知道因为改制,不管干部还是士官,现在想转业复员有多难,更别说调动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这份工作有多么来之不易,我必须帮陈有明把话跟你说清楚!”
丁海军脸色一正,紧盯着韩昕很认真很严肃地说:“为了把你调出,为了帮你争取点待遇,他和你们队长教导员从支队求到总队,从总队又求到了省厅,不知道跑了多少趟。
那边好不容易搞定了,还有滨江这边。”
韩昕苦着脸问:“政委,老家这边不太好调入?”
“何止不太好调,要知道你这样的调动叫商调,顾名思义,要跟人家商量!
人家想要才会接受你,不想要就不接受。
又不是安置军转干部,上面有红头文件,接受单位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丁海军顿了顿,接着道:“你说你能力强贡献大,那能力强贡献大的人多了。
何况你之前的那些成绩,是在一个比较特殊的环境下取得的。
用现在的话说,不能把平台当本事。
人家的编制那么紧张,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让你调入?”
韩昕没想到调动这么麻烦,忍不住问:“后来是怎么调入的。”
“你们参谋长先想到了我,给我打电话。
可我人微言轻,连崇港分局的局长都不认识,哪认得市局领导,哪办得成这么大事?只能‘摸底排队’,上网搜领导们的履历,看能不能给他提供点线索。”
“先搜公安系统,再搜政法系统,没想到真有一个领导跟我们一样是从边防出来的,不过他转业前是在东山省边防总队,也就是刚才跟你说的市政法委关副书记。
我去找肯定没用,但至少给你们参谋长提供了方向。”
摸底排队、线索、方向……搞得像是在办案,韩昕被搞的啼笑皆非。
丁海军点上第二支烟,一连吸了好几口,如释重负地说:“有明确方向就好办了,他又带着你们队长教导员再去求总队领导,请总队领导帮着联系东山边防总队领导,跟人家说明情况,请人家帮着联系关书记。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还找到南云省厅禁毒总队,请人家帮着跟我们省厅禁毒总队联系,请人家帮着跟我们滨江公安局领导打招呼……反正是想尽了办法,才把事情给办成的,所以说你小子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
这次改制,老部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很些老家很远,跟妻儿两地乃至三地分居的军官,无法再跟以前那样转业,接下来要在艰苦偏远的边境干到退休才能跟亲人团聚。
并且为了与地方公安对接,甚至要降职降衔降工资。
通过改制招录上正式民警的士官和义务兵,看上去好像是最大的获益者。
但改革还在进行中,接下来的工资怎么定,户口怎么落,保险怎么交都没有落实,而且同样面对离家很远,要干到退休才能跟亲人团聚的问题。
许多人想回却回不去,除非辞职,什么都不要,当之前那么多年全白干了。
而自己这个不想回的却非让回,老单位领导为了把自己调回老家,甚至不知道费了多周折,不知道欠下多少人情,韩昕既感动感激又难受,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
可既然已经调回来了,只能面对现实。
就这么聊了近一个小时,才跟曾经的部队领导道别,浑浑噩噩的回到车上,示意李亦军开车回陵海。
赶到陵海分局已经下午四点半,找到政治处见到了徐主任,递交市局政治部给的档案,跟着一个政治处民警去小会议室填了一堆表……
走完所有程序,拿着落户用的档案,下楼回到车上,天已经完全黑了,分局机关的民警辅警已经开始陆续下班。
“韩哥,工作落实了吗,是去派出所,还是去特巡警大队?”
“都不是。”
“难不成让你去交警队?”
韩昕摇头道:“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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