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说他逼她,那眼前的人属实也不必忍耐到现在。
毕竟他贵为帝王,若是真的丧心病狂要来硬的,柳殊也是没什么能力能反抗的。
她如今开了铺子,眼间也和官府合作着,可……这些在真正的权势面前都不够看,再加上,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闻初尧来江州这么久了,定也是知道的。
但他不提,柳殊自然也不会去提起这事。
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话去想,柳殊下意识加重了呼吸,赶忙拉回思绪,“你走。”
“不是说不会逼我吗?”
她从唇缝间挤出几个字,“若真是如你所言,就走。”
“离开这里。”
别开了视线,“我不想见到你。”
莹莹光晕,女子轻眨的眼睫格外显眼,一下又一下,眨得闻初尧心中的思绪又开始无端发散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僵持几息,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
没了讨人嫌的打扰,柳殊神清气爽地睡了大半宿,第二日一早便又赶去了铺子。
上次的宣传效果甚好,又有官方下场求合作,于是她这间丹青铺子在江州街坊邻里的眼中就更加高大上了起来,小半天的等待后,前来询问的人户整整翻了个倍,都想着叫自家还没出阁的女儿来她这儿学习。
奈何柳殊这后头的院子就这么大,一时半刻倒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便也只好先列出条件,择优录取,待日后再逐渐扩容。
好在新的学堂不日便能建成,她又耐着性子劝说了一番,倒也算是把大家的情绪安抚住了。
三两句话把最后一个又是哭诉又是同她做约定的妇人送出去后,柳殊才终于得了空闲,捧着月荫给她温好的安胎药,小口小口地浅啜着。
手中的碗盏几乎能遮去她大半张脸,喝药的时候更是犹如覆在她面颊上似的,柳殊喝着喝着,人也不自觉倦了几分。
窗外的风带着股特有的寒冷,断断续续地刮个不停。
深秋的天,等她情不自禁放松下来,身体的那股疲惫劲儿便陡然加剧,忙活了这么久,一来二去,神情间不由得也多出几丝困意。
柳殊整个人倚靠着背椅,微微轻阖着眼,蜷成一团。
谁料还没岁月静好多久,下一刻,吱呀一声,屋门再度被推开。
男子一席裁剪合宜的月牙白锦袍,大步走进屋内,气势迫人。
柳殊听到动静儿,猛地直起身子。
以为是王旭朝又送了东西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去瞧。
她正疑惑着怎么不见月荫一道跟着前来,目光上移,下一瞬却忽地顿在原地。
嘴唇嗡动,一下子竟有几分说不出话。
对面人身上的月白长袍上,衣襟袖口处用淡绿色的丝线绣着青竹纹路,腰束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衬得本就挺拔的身姿更为修长。
刀削斧凿似的出色容颜,饶是谁见过一眼便不会再忘却,明明是很冷冽的神情与气质,竟神奇地综合了这股书卷气息,把这身普通的衣裳穿的贵气不已。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张脸……
不是闻初尧又是谁?
门边,王旭朝落后几步,语带焦急,“你是何人?”
他赶忙三两步走至柳殊身前,一只手护着她,两人站在同一侧,目光齐齐望向对面骤然沉下脸的英俊男人。
王旭朝轻咳了两声,补全了后半句,“敢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阿妘的屋子?”
像是质问,带着几丝以主人家自居的吐词意味。
落在闻初尧耳里,刺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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