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降下薄雾,似要下雨般挂起凉风,昏暗的池边柳条急冽摆动,凌风吹乱发间碎发,眯着眼,看着昏暗凌乱暴雨欲侵袭的庭院,江宿提灯经过。
只忽然,右侧山石后闪出一道黑影,他猛地转身看去,迎面见那黑影一个猛撞,只一声“扑通”
,灯笼落地熄灭,水池溅起高涨水花,悄无声息的,又恢复了一片自然乱像。
房外狂风呼啸,暖阁烛火融着蜡滴摇曳,弯腰将蜡烛吹灭,仅留窗旁一盏明灯,江镜月侧身脱下外衫搭在衣架,歪头拿下髻上发钗,她低身搁在梳妆台前,返身正准备拉下帘帷,门外只传来急促呼唤。
她疑惑的转身,打开房门,一股凉风涌入。
脸上涌出薄汗,双手袖口也是湿漉一片,宜兰小口喘息,道:“小姐,江宿失足落水了!”
“啊?”
她愕然惊道。
室内重新燃起明灯,一股暖和的汤药味溢满房间,站在书案侧将一沓画纸纹样雏形用镇纸压上,江镜月回身,只在暖色烛火下看到那被?帕盖住头、水珠从发尾滴下的江宿,他坐在方桌前低着脑袋,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水,可还依旧湿漉的,用那浸湿的眼睛在光下微眯地看来。
“原是想给小姐一个惊喜,可惜现在没了。”
他语气略显沮丧,不知是落了水的缘故还是别的,说起话来只带着轻微的鼻音,又像撒娇般,有些有气无力。
江镜月不明白其中原因,只双眼含着微微的憾色,端起药碗,坐到他面前。
“来日方长,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他接过药碗,一滴水珠从发尖滴入眼睛的轻眯了一下右眼,湿漉漉的黑发衬着苍白的面颊,连着眉眼都被浸染的,他像从地府来的勾魂使者般,目光诡秘的在她极近的眼距内,蚀魂的低首,压下眉目的,侧目。
一小碗汤药被他极快的喝下,微微卷曲的到耳长发遮蔽着白皙的曲线显然的脖颈,喝完后似乎自己都被苦的轻叹了一声。
“幸亏池水不深,等雨停了,该让他们清理清理淤泥绿苔,这要是再多个人掉进里面,府上怕不是病患成群?”
江镜月歪着脑袋,调笑地看着江宿露出额头、撑着的手掌蜷起的贴着脸、认真听她说话的模样。
她眯着眼睛,倒觉得他这份露出额首的凛冽样子,倒更有一番滋味。
“小姐知鬼绊脚否?”
她目光煜煜,看着他带着些细碎动作地扭头看了眼窗外,只撑着脸更近地靠来,在她眸前赫然放大的,白皙脸庞上一颗吻痣都分外清晰。
“你莫想说,府内有鬼不成?”
江镜月不甚在意,隔着案几极近的距离下,似乎连对方身上被冷水覆灭重新燃起的丝丝热意都能感觉的到,“道观的风水先生我也遇到过,不过皆未做成我的生意。
你掉进池里怕不是瞧见什么了?若是有趣,何不说来听听。”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紧实的手腕贴着脸,只舔了下唇角,微微昂起头来,看着她像珍珠一样,在光下水润温和的夺目,“溺了水,我只在想,明明是要见小姐的,现在却成憾事了。
现在全然无事,却又想,若是让管家晓得小姐为我担心夤夜未眠又该责骂起我了。”
“清菡?”
江镜月笑着抬了下眉,道:“清菡是我的人,又怎会责骂起你?外面的雨好像下起来了,我看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可还未多时,窗外庭院出现一道残影,江镜月看着宜兰换了身外衣,提着裙摆,走到映着暗影的纸糊门起前叩响门扉,呼道:“小姐,周福回来了。”
全然陌生的名字,坐在侧边,江宿只眨了下眼,缓慢擦拭半干发的看着江镜月起身朝门走去,她打开门板,半身被遮蔽的,只说了句“让他去书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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