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自然就是他日日弹琴给我听的地方。
未见其人,先闻琴声,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每次来到声华庭这里,都仿佛置身仙境一样,可今日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我远远地望见云谨面色惨白、形如枯槁,却还要倔强地坐于庭中,他这样执拗的人,我活了这许些年也还是的琴音昙花一现,紧随其后的便是琴弦的崩裂之声,鲜血从指缝中流出,颗颗滚烫,滴落在地,仿佛要将这老宅烧成灰烬,除他之外,所有灵魂都可以冲破牢笼,振翅高飞,再无束缚。
云谨笑了,笑的直不起腰,笑这惨无人道的老宅终有一天遭了报应,哪怕我的报复微乎其微,他也兴奋,狂喜,极致的发疯!
他这样的人,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伪装的这样刻意、乖巧顺从,所有人都相信了,只有我不肯信。
云谨是人,不是神仙,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独善其身,他也不行,可我看得破他,却还是救不了他,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
而云谨,在看清了自己的结局之后,他便要用他的血在我身上刻一个烙印,让我永永远远都无法忘怀,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今生,大概也是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绪疯狂的释放。
没哭过的哭了,没笑过的笑了。
我不知该怎样才能安慰他,即使我也面对过死亡,可死亡与我而言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词语,我不曾惧怕,因为这世间也没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所以我始终无法与云谨感同身受。
他跟我不一样,他再孤苦,他还有妹妹,老宅里像他这样的孩子他年纪最长,他还有那么多需要他保护的人,而我,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为谁而活着。
我失去了写哥,高辛辞抛下我不知道去了哪里,澄澄与我之间又有一道永远无法跨过的鸿沟,如今我好不容易又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他也很快要走了。
我想来想去没有头绪,好在云谨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他起身,将我拥入怀中。
从前手指都不肯与我相触一瞬的少年,如今与我紧紧相拥,是死亡来袭,不管不顾了。
我耳畔是云谨沉重的心跳,腰间是云谨掌心的温度,已经如此了,他还是在无止境的向我靠近,向我索取……
我额前一时湿润,紧接着是鼻子,很快又要到嘴唇……
我匆忙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