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宛穿上红嫁衣是幸福的嫁给拂霑,她穿上红嫁衣,是辛酸的把自己送到别人的口中。
呵呵呵,这群妖大概是太久没有出去过了吧,到底知不知道嫁衣是不能乱穿的啊,搞不清的还以为是她要嫁人了呢。
可事实上她是快死了。
夜晚,主殿内,挽姜穿着一袭曳地云纹红裙背脊挺直的站在中央,面容精致如画,额间那朵漂亮的郁冬花晃了众人的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主座上的门苏,琉璃般璀璨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似要望进他骨子里。
挽姜想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世算她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她一定要记住眼前这张脸,下辈子投胎再来报仇。
门苏眯着眼打量挽姜半晌,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看上去十分可口,本王今夜是有口福了。”
挽姜嘴角抽搐,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夸她长得好看啊。
算了,古往今来能像她这般漂漂亮亮赴死的估计也没几个,心里多多少少得到些安慰,她觉得她也算是死的轰轰烈烈了。
“门苏,人间有句话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觉得就是说你我这样的。”
挽姜声音清脆的开口,眉眼从容。
瞧见门苏的脸色由白皙变成墨色一般的黑,语气诚恳的解释道:“你看,我住在天上,你住在地上,就像那癞蛤蟆和天鹅。
癞蛤蟆想吃天上的天鹅,你想吃九重天的我,这样说没错啊。
凡人果真是聪明,这么贴切的形容拿来用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她不过是以前偶然间在天后娘娘那里的话本子上看见了这句话,至于什么意思嘛,她倒是不太清楚,她觉得她的理解是正确的,合情合理。
殿里传来妖怪们阵阵压抑的低笑声,门苏抿着唇,额角青筋暴起,冷笑一声:“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你今天就是说成了一朵花也还是要被我吃掉。
把骨鼎抬上来。”
挽姜看着放在她身旁的骨鼎,脚步微微的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她承认自己的胆量还没有大到能心平气和的跳进鼎内的地步,太可怕了,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的痛快呢。
不等她再挪脚,门苏像是察觉到了她的退缩,左手凝聚妖力,掀开了骨鼎金光闪闪的盖子,右手一扬,挽姜来不及反应身子像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落入了大鼎之中。
她是真的要死了吧。
挽姜怔愣的跌坐在鼎中唯一的一块圆盘上,望着鼎内妖异生生不息的红莲烈火,心下凄然。
凡间有罪的犯人们临死前还能吃上一顿上路饭,她好歹也是个仙界公主,不说让她吃饱了上路,让她喝杯茶也好啊,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的直接就把她扔进来啊!
已经过了三个时辰,鼎里的温度灼热烫人,挽姜用手捂着被红莲烈火灼伤的双眼,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里,静静的感受着体内一点一点流逝的生命力,再过不久,她便会死去了吧。
呵,她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竟落得这样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还真是讽刺啊。
都说人在将死之际会想到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她看见三万岁的自己淘气顽劣,把月老用来给有情人牵线的红绳拿来捆旧书,气的月老胡子翘老高。
她看见自己偷偷摸摸的把一包五足虫放进大公主的莲叶羹里,吓得大公主花容失色,几万年来没敢碰莲叶羹。
她看见天后娘娘为她织漂亮衣裳,自己却经常粗心大意的弄脏,她看见衡宛笑嘻嘻的跑来找她玩被她捉弄的哇哇大哭,她看见拂霑拎着许许多多好吃的在邑清宫门口等她.,她却屡屡让他空等.....
她想,若是可以,她一定要去跟所有人道歉,对不起,是她不懂事,仗着他们的宠爱随心所欲,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挽姜浑浑噩噩的倒在圆盘上,眼角溢出鲜血,耳朵开始发出嗡鸣声,全身上下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意识涣散之际,恍然间觉得通体一阵凉爽,以为是自己开始出现幻觉,下一秒身子凌空,被一团蓝色包裹住快速的朝着盖顶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