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管仲立正,暴雨之中挺直了腰身,军姿标准的无可挑剔,脸上被大雨浇刮得十分狼狈,可那眼神却是透着十足的精气神。
萧白没管自己满身的海水和雨水,压抑着愤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管仲,直到他被自己盯得招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出息了,”
萧白迈步走过去,冷冷地看着管仲,笑容都跟把刀似的,剜的管仲心口子一阵阵的突突着疼。
“队长,我……”
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管仲还沉浸在某种难以形容的兴奋中,不得不说,这小子这会儿还不觉得自己惹下了什么,直到萧白愤怒地将自己的通话器塞到他耳朵里,这家伙才彻底的变了脸色。
耳机里传来了尖锐的电流声,吱吱啦啦的响了几声之后,有一阵没听到的大队长周戎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往常一般威严又不苟言笑,不过这一次还多了很多无奈和愤怒:“管仲,为什么单方面切断通讯?”
“报告大队长,我……”
“你小子居然还敢挟持海监船去撞击别人的军舰,你真是长本事了啊!
能耐了啊!”
“报告大队长,我没挟持……”
“少他妈跟老子顶嘴,你小子嘴上没毛成天的放炮也就算了,你脑子也被驴踢了啊?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纪律!
你还有没有一个军人的自觉性了!
你到底还当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军人吗!”
周戎从一线上退下来之后,就很少这么跟炮仗一样的批人了,早年的铁血杀伐和后来办公室里看不见的战场早打磨了他的性子,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原因无它,因为周戎不忍心看着自己手下这么样的一个好苗子过早的离开部队,他知道这些士兵有多么热爱利刃,训练有多苦,受的伤有多少,他们就有多爱这里。
这种热爱从不在嘴上挂着,只是刻在骨子里,顺着鲜血流淌进每一个细胞,它就在利刃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生长着,你看不见它,可是捂着自己的心口的时候,你能听见它和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切合在一起。
有多痛,就有多爱,这听起来就像是个悖论,可对于这帮军人来说就是这样,他们是在刀尖上挣扎的守护者,离开了这一片土地,他们的灵魂也会随之残缺。
也许,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最大的打击不是退伍的那一天,而是,被逼着离开部队。
周戎用力解开常服最上面的扣子,站到窗户边上,猛地推开玻璃窗,风立马灌了进来,还有点凉,却让他不那么焦躁了,视线以下是还留在部队里的士兵们在训练场上练习搏斗,耳朵里听到的却是远在南海刚刚闯了祸的自己的孩子。
是的,孩子,周戎在心里总喜欢称他的这帮士兵为孩子,他为了他们的每一次成长而欣喜,因为他们每一次受伤而悲伤,可情绪总不可外漏,因为他是大队长,整个利刃最后的主心骨。
“管仲,你放下手中的一切,马上收拾东西回基地,”
周戎将还没抽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心情不好的扔下最后一句就把通讯断掉了。
“啊?”
管仲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消化掉自己的大队长说了些什么,呆呆地愣在原地,最后还是萧白一拳头把这人给捶醒了。
“收到命令了,马上跟我回去,”
踹了管仲膝盖窝一脚,萧白的脸色沉得跟这骇人的雨势似的,管仲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跟上了自己队长的脚步。
蹬蹬的快走了几步,萧白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瞅着管仲,似乎轻描淡写地问:“为什么要带着海监船过来撞他们?”
管仲先是挠了挠头,半响憋红了半张脸,哼哼:“我就是看不爽他们,我憋屈!”
萧白怔了怔,没再说什么,带着管仲离开了海监船,后续的处理工作自然有人接手,缓过劲来的对方军舰终于还是松开了拽着渔船的钢索,只是他们一口咬定是渔船进入了自己国家的领海,并且纠缠上了自己的军舰,最可笑的是他们居然真的拿出了几张照片为证,照的角度极好,每一张都显示着我们这边的渔船犯了错误,至于其后的海监船撞击事件那更好说了,人家干脆在撞击之后,给你直接来了段录像,硬生生的把一件本来是他们自己有错的事儿,折腾的责任全在了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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