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世界上没有万全之计,只要有实现的可能,就应该试一试。”
朴成哲说:“城西的李景最为狡猾多端,在下愿意亲赴城西,向李景请降,说服他接受我们的投降。”
“朴先生准备怎么说服李景?”
韩在熙充满期待地问。
朴成哲摇摇头:“现在还说不上有什么办法,要根据李景的反应随机应变。”
韩在熙略感失望,慢慢点点头说:“好吧,就有劳先生去城西走一趟,本帅另外派人去城东、城南和城北。”
朴成哲带着几名随从缒城而出,打着白旗来到隋军阵前,求见隋军主将李景。
隋军士兵把朴城哲带到中军大营,李景问:“你是干什么的,到此来有什么事?”
朴成哲皮笑肉不笑抽动了几下脸部肌肉,躬身施礼,道:“回将军的话,在下名叫朴成哲,是辽东城城主韩在熙韩元帅的幕宾,奉韩元帅之命前来向将军请降,请将军接受我们的投降,停止攻城。”
说完这番话,朴成哲偷眼瞄了李景一下,见李景面无表情,不由地有点紧张。
果然,李景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你们是真心投降吗?我觉得你们并不是真心投降,是想用这种办法争取喘息的时间吧?”
被一针见血地揭了老底,朴成哲心中狂跳,赶紧辩解:“不是、不是,将军多心了,我家元帅确实是真心投降。”
这个解释没有任何真材实料,十分苍白无力,连朴成哲自己都觉得可信度不高,这只是他的第一招,他准备好了很多说辞,要根据李景的反应进行对答。
出乎朴成哲的意料,李景似乎相信了他的话,点点头说:“那好,既然你们是真心投降,就做好交接辽东城的准备吧。”
朴成哲不敢相信事情这么简单,追问道:“将军,您会下令停止攻城吗?”
“当然。”
李景毫不含糊地说:“既然你们是真心投降,我当然会停止攻城。”
“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事吗?”
朴成哲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李景说:“你回去告诉韩元帅,做好交接辽东城防务的准备,接到交接命令之后,立刻把辽东城交给我军。”
怀着满腹狐疑,朴成哲离开中军大营。
事情来得太容易了,反倒令他不太敢相信,他生怕李景有什么诡计,可是看隋军的动向,他们确实已经停止攻城,正在从城下后撤。
回到辽东城,朴成哲把此行的经过详细地向韩在熙讲了一遍,并讲了自己的担心,韩在熙也拿不定主意。
另外三路请降使者陆续返回,他们的经历与朴成哲基本相同,另外三名隋军主将也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就接受了投降,并停止了进攻,也都没说何时交接城防。
朴成哲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若有所悟,对韩在熙说:“元帅,在下明白了,隋军主将之所以不让我们马上交接防务,是因为他们之间需要沟通。
从隋军进攻的态势来看,四个方向的猛烈程度基本相同,不分主攻和助攻,在下以为,四个方向上的隋军互不统辖、各自为战,谁先攻进城里谁是首功。
如今我们请降,他们进城不是自己攻进来的,不能把首功揽在自己头上,如果争功还有可能伤了和气,他们需要协调一下进城的事宜,所以才不让我们马上交接防务,这正好给我们提供了修补城墙的时间。”
韩在熙点点头:“朴先生分析得有道理,不过四名隋将协调此事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顶多有两三天的时间可以用来修补城墙。
传我的命令,修补城墙的事立即展开,不得懈怠。”
事情是不是果真像朴成哲分析的那样,四名隋军主将就谁先进城、如何进城之事进行协调?非也,大错而特错。
四位隋军主将都没有立刻接收辽东城的防务,完全是因为杨广的瞎指挥。
在渡过辽水之前,杨广就有过旨意,“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
,围攻辽东城的战斗打响之后,他晓谕前线将领:高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
这道旨意的意思就是,只要高句丽人请降,就得接受,并且安抚他们,不能继续纵兵攻击。
李景并不相信韩在熙是真降,吐万绪、苏威和王仁恭也心存怀疑,可他们不敢违抗杨广的旨意,只能遵旨暂停进攻。
假如杨广把前线之事全权交给前线将领,就算有这样的混蛋旨意,也不至于影响大局,前线将领可以立逼着高句丽军队马上出城,交接防务,高句丽人的小花招也起不了作用,可杨广不肯放权,要求前线将领“毋得专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