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奋战了两个时辰,辛世雄军已经伤亡过半,高句丽军队又调来大批援军。
在探明袭击北部军营的是辛世雄军后,高句丽主将气急败坏,把全部兵力都调到北边,把战场团团包围起来。
跟辛世雄军交战的那支高句丽军队已经显出疲态,奉命撤下去,辛世雄对剩下的六百勇士说:“弟兄们,最后的时刻到了,大家吃个饱、喝个够,跟高句丽人最后一搏,死也不能当饿死鬼。”
高句丽主将命令一支新锐之师围歼辛世雄军,双方再次厮杀在一起。
其实对于高句丽军人来说,最简单、最有效、伤亡也最小的办法,是用弓箭手把辛世雄军围住,万箭齐发,不消片刻,辛世雄军必然全军覆没,可是高句丽主将不想那样做,那样做显得他太胆怯。
面对面的肉搏战最能体现人的勇气,所以人在杀红眼的时候往往喜欢肉搏。
近距离地看着宝剑刺进对方的身体、大刀砍断对方的肢体,看到对方的脑袋被砍掉、对方腔子里喷出一股鲜血,那种情景最刺激,即使到了热兵器时代,还常常有拼刺刀的场面出现。
高句丽军队现在是用七万人包围六百人,如果用弓箭解决问题,高句丽主将觉得脸上无光。
为了主将脸上的光,高句丽军队又付出伤亡上千人的代价,而辛世雄军则只剩下辛世雄和谭昌明两个人。
高句丽士兵把二人团团围住,举枪持刀,做欲前冲态,脚却往后退,腿在微微打颤。
辛世雄和谭昌明二人的脸、铠甲和战袍都变成了紫红色,战马也像洗过鲜血浴一样,鬃毛都被鲜血浸湿,紧紧地贴在皮上。
辛世雄看看谭昌明,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
谭昌明笑笑说:“将军,末将没有食言,已经杀了十二个高句丽人,到了阴曹地府,可以继续做您的兵吧?”
辛世雄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你不是我的兵,是我的兄弟,现在是,去了阴曹地府是,将来托生还是。”
谭昌明含着眼泪点点头:“哥,咱们接着杀吧。”
“接着杀。”
辛世雄说:“兄弟,看见那个当官的了吗,咱们一起上。”
辛世雄和谭昌明双双催马向高句丽主将冲过去,挡在他们前面的高句丽士兵发一声喊,纷纷往两边退,给二人让出一条通道。
高句丽主将吓麻了爪儿,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放箭,快放箭——”
一千名弓箭手乱箭齐发,箭如飞蝗,射向辛世雄和谭昌明。
两人两马中箭无数,轰然倒在地上。
战场上死一般地寂静,数万名高句丽士兵盯着倒在地上的辛世雄,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长时间,高句丽主将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派人去检查辛世雄是否已经死亡。
辛世雄周身上下插满了箭,早已断了气,高句丽主将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搞来搞去,最后两名隋将还是用弓箭解决的,这让他感觉非常没面子。
恼羞成怒之下,他下达命令,遭受重创的那两个军合为一军,留下来屠杀隋军的伤兵,其余各军渡过萨水,前去追赶乙支文德。
这一仗,辛世雄军三万四千人全部战死,无一生还,高句丽军队也付出了伤亡两万五千人的代价,其中大约三分之一是被最后这一千多名骑兵杀伤的。
宇文述军溃散之后,无论是将领、士兵还是民夫,都朝着萨水拼命奔逃,高句丽军队随后掩杀。
听着后面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刘家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刘家梁跟他跑散,一直拉着刘家梁的手,夹杂在人群中奔跑。
刘家梁心眼儿多,跑了一阵子之后感觉不对劲,对刘家栋说:“哥,咱们这么跑不是个事,高句丽人像赶鸭子一样不停地追,咱们不可能逃得掉。
我看咱们先往山里跑,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高句丽人追过去之后,咱们再想办法脱身。”
这话说得有道理,刘家栋完全同意,拉着刘家梁朝山里跑去。
近三万人溃逃,不可能都沿着大路跑,本来就是漫山遍野地跑,只是顺着大路的方向,刘家栋、刘家梁往斜刺里跑,并没有引起追兵的注意,二人逐渐跑到人群的边缘。
两个人拉着手跑太不方便,前面有一片树林,刘家栋松开刘家梁,说:“跟住了我,往树林里跑。”
二人跑进树林,翻过一个山头,回头看看,没人追过来,刘家梁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后一躺,大喘着气说:“我……跑……不动了……歇……歇会儿……再……再跑……”
刚才那一阵往山上跑确实非常耗费体力,刘家栋身体强壮,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想而知刘家梁真的是跑不动了,刘家栋也坐下来休息。
呼吸稍微喘匀了一点,刘家栋说:“家梁,歇得差不多了,接着跑吧,这里离高句丽兵太近,很容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