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前兰台令董狐五年前致仕,你应是伴随左右,如今你只身返上京,究竟发生何事?”
身份确认后,凤君也不绕弯子,直接让龙泉一一道来,他则返身优雅坐回凤座,以国事来麻痹自己痛失宝宝的酸楚。
持盈见她父君坐下了,顿时会意,赶紧跑去拖了把史官的椅子,边放到白行简身后边对他道:“夫子你别急,坐下来慢慢听。”
白行简依她所言,撑着手杖,缓缓坐下,好不容易蓄下来的一丝力气,就在龙泉的叙述中一点点被抽离。
龙泉是一个月前开始逃亡的。
那时,他只是外出置办些生活所需物资,返回家中的一刻,察觉到异常。
董狐做了一辈子史官,握有太多的秘密,颐养天年对他来说注定是奢望。
早晚会遭遇不测,这是他经常对家仆龙泉念叨的一句话。
为不连累龙泉,董狐早与他约定,万一发生意外,他会在门前晾上为兰台令时的官服,以此暗示龙泉勿要归家,尽一切可能返回京师,面见现兰台令白行简。
以官服为号令,只有主仆二人知晓。
原以为一切都是老先生杞人忧天,毕竟告老归隐已多年,日子过得平静安宁,未曾遭遇风浪。
返家的龙泉却在村口望见家门前晾晒的官服,心内沉睡已久的警觉苏醒,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想起了与主人的约定。
只有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才知道决断是多么的艰难。
名为主仆实则待他如父子的董狐正独自面对危险,是违背约定前去营救还是遵守约定离他而去,龙泉心中天人交战。
当他浑浑噩噩逃了十几个昼夜,已在数百里之外,以为已安全的他投宿到一间客栈,客栈老板夫妻二人吵架砸了水缸,准备好生歇息一晚的龙泉不得不到客栈后山溪里野浴。
他在溪水里打了个盹儿,被山风吹醒时,山下客栈已是一片火海。
他惊醒过来,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冷却,这绝不是一次意外!
有人在追杀他!
不是明杀,是暗杀。
凶手不惜拿无辜人命陪葬,以掩饰真正的目标。
龙泉只是一个仆人,不懂史官的秘密,有什么暗杀价值?他一边继续逃亡,一边思索,在生死边缘竟想出些眉目。
追杀他的人,只敢沿路暗杀,不敢打草惊蛇,是担心惊到了谁?凶手之所以要取他性命,是要阻断他的逃亡之路,为何阻断,担心他逃往何处?
如此一来,更坚定了他逃亡京师的决心,一定不能让歹徒得逞。
然而就在京师在望之时,他遇到了最严重的一次追杀。
凶手显然已是穷途末路,不惜闹市围剿。
龙泉如同困兽,看不见生的希望。
这时却有一辆异域马车穿过闹市,向他敞开了车门。
临国使节入京的车辆,就此避开了凶手耳目,龙泉得以保全性命,入京传信。
凶手这时想必已经得知,他们要追杀的小喽啰,已经到了他们不愿意面对的地方。
龙泉将自己一路的遭遇讲述完毕,殿中寂静,就连珠帘后犹在偷听的贤王与豆包儿都屏住了呼吸。
而殿中唯一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白行简。
董狐的交代有诸多不明之处,让龙泉入京见兰台令,而不是面圣,似乎兰台令与董狐之间有外人不知的秘密。
杀手却忌惮京师,不敢入。
凤君垂目思虑,董狐并没有向皇权求救的打算,杀手为何忌惮?既然是兰台令与董狐之间的事,他是否要插手?
“龙泉,你入京数日,为何不曾遵照董老先生之言,直接面见兰台令,反而是候在今日,御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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