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下学期,向远热衷于炒股。
她在叶秉林的指导下入了行,将她做小生意的赢利在股市里滚了一滚,当然有赚有赔,但她天生精明,头脑活泛,胆大心细,眼光也精准,总的来说赚多赔少。
到了最后,她哪里还是什么贫困生?简直就是g大一个隐形的小财主。
对于这些,叶秉林当然也有所耳闻。
在向远的建议之下,他不再每月给她提供生活费,但学杂费还是坚持当初的承诺给足她四年所需。
叶秉林向来喜爱向远,对她的所作所为更是大加赞赏,并不遗余力地给予指点和帮助。
他常人前人后夸奖这个小女孩过家家一样的游戏玩得有头脑、有意思,恨不得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叶骞泽说,这一点也不奇怪,向远本来就是一个漂流到无人荒岛也能向当地土著人出售当地特产的人。
那时,叶骞泽已经远在大洋彼岸那个潮湿多雾的城市,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人离得远了,心却跟向远贴得近了。
他的信又开始雪花一样地飞到她的身边,越洋电话虽不算密集,但一周一次也总不会忘记。
他诉说在异国的新奇和孤独,说那个整日不见阳光的城市里穿格子大衣的女郎,说他刁钻古怪的教授和整日喝酒的房东。
这一切让向远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他刚刚离开家乡,迫不及待地跟他最亲密的伙伴分享着他所经历的一切。
这中间隔着的一个又一个四年都化作乌有,他们不提以后,不提叶灵,就像是昨天刚刚在山月下挥手告别。
向远后来用赚来的钱买了一台旧电脑,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坐在电脑前与晨昏相隔的叶骞泽聊上几句是她一天里最浪费时间的行径,也是她最大的期盼。
叶家她免不了是要常去的,除了叶秉林和叶昀,她和叶太太也熟稔得不行。
叶太太是个温厚的女人,通常不说什么热切的话,但是待向远就像待叶昀一样视如己出。
叶秉林常催向远回来吃饭,自己却总忙得难在家里露面。
向远吃过了饭,就在客厅里一边看叶太太插花,一边跟她闲聊。
这个时候叶昀总不肯在书房写作业,非挤在沙发上,恨不得每一道题都问向远一遍。
在叶家出入的次数多了,向远也跟叶叔叔的弟弟,也就是在李村见过一次的叶秉文打过一次照面,那好像还是叶灵十八岁生日的时候。
叶灵不爱热闹,叶秉林也不主张大张旗鼓地庆祝,于是一家人和几个亲戚,再叫上向远吃了顿饭。
那天叶太太碰巧生病起不了床,有些事情难免托向远多照应点。
杨阿姨手脚不麻利,向远里里外外地忙碌,叶昀跟在她屁股后面打杂。
叶家亲戚不多,叶秉林的父母都已不在,就一个亲弟弟即叶秉文,另有几个堂兄妹,不是在学校里教书,就是跟叶秉文一样在叶秉林的公司里任职。
叶秉文还是像向远第一次见到时那样英俊,衣着考究,仪表堂堂,举止有礼,但眉宇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倨傲。
看得出他和叶家其他人的关系都不算太亲密,除了叶秉林在饭桌上数落了他几句,三十好几了心还不定,怎么就不能好好地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之外,就是不怎么搭理别人的叶灵跟他聊了几句。
从头到尾,叶秉文对向远都相当冷淡。
他和在座的每个人都喝了一杯,唯独跳过了向远。
向远知道,他在暗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不过她表现得满不在乎,叶秉文还不足以影响她的情绪。
吃完饭后不久,叶秉文就告辞了。
他走出了大门,向远才发现他的车钥匙遗留在沙发边缘,叶秉林直说这个弟弟丢三落四。
向远看了一下,杨阿姨在厨房洗碗,叶昀上楼给生病的叶太太端饭去了,犹豫了一下,抓着钥匙追了出去。
叶秉文站在车边,看着向远走过来,接过钥匙,淡淡地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