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回大屋的路上,顾铁已经用老办法将卫星天线与“世界”
植入终端相连,推开门就急忙向起居室内喊:“老巴,卫星参数给我!”
巴尔吞下最后一口红茶,走过来帮顾铁在单人沙发上坐好,提供参数给他。
顾铁在tc-ii机器上输入参数,顺利接通卫星链路,然后闭上眼睛,登陆“世界”
终端。
湛蓝的界面在识海里展开,一个闪烁的绿色标记表明网络已经接通了,量子计算机在半个地球以外恭候他的差遣。
“天基路由没有受影响。”
顾铁对现实世界中的人们说,然后像揭开书籍封面一样掀开登陆界面,简陋的黑色登陆框显现出来,为向需要输入用户名与密码的旧时代致敬而设立的文本登陆框是顾铁本人的恶趣味。
他微微一笑,动了一个念头。
独特的神经脉冲激活了后门程序,顾铁的识海旋转起来,接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大地飞速铺展,雷电交鸣的天空中挂着醒目的红色数字,顾铁长出一口气,放松地瘫倒在地面上。
没有什么比他的净土更能让灵魂得到休憩了,现实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唯有在净土,他拥有绝对的权利,不容置疑的权威。
忽然,空中有什么闪亮的东西吸引他的注意。
顾铁张开双手,拨动云朵,乌云像摩西劈开红海一样翻滚起来,虚无的空隙中,那片闪亮的小东西慢悠悠地跌落下来,划着优雅的弧线,轻飘飘地打着转。
顾铁惊奇地盯着它,直到小东西飘飘悠悠坠下,正好降落在他的鼻尖。
这是一片羽毛,亮晶晶的绿孔雀尾羽,闪电划过天际,照亮构成羽毛红色、蓝色、绿色图案的每一根细小纤毛。
鼻尖痒痒的,顾铁疑惑地拈起羽毛,仔细端详,他调动创世纪1ppm(百万分之一)的运算能力,将羽毛解构为一连串代码。
这不是量子密码,而是简单的哈希加密,解密后呈现的是一张低分辨率的tiff图片,图片上只有五个中文字:留在莫济里。
没有隐藏信息。
没有其他线索。
顾铁挠挠脑袋,把“留在莫济里”
从空气中抹去。
他开始回溯来访者的踪迹,画出跳跃路径,把不速之客的脚印一个一个点亮。
在量子计算机终端机的时代,网络黑客其实并不存在,虚拟世界的强者与弱者分别仅在于两点:权限与逻辑。
gtc拥有最高的配时权限,但初代gtc本身创立的利他主义逻辑核心阻止掌权者利用自己的权限侵犯他人利益;网络用户不受逻辑悖论约束,可他们没有权限身份,在创世纪深藏于萨尔茨堡地下的机房里,坐在终端机前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提出普通权限请求的平凡线程。
顾铁那来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强大权限是他玩闹人生的最大安全保证,但如今,有人在他的专属空间里留下信息,没有触动一个警戒易拉罐,挥挥衣袖,全身而退。
来客利用一个又一个加壳线程伪造身份,顾铁一层一层剥离外壳,额头同时流下冷汗。
五分钟内,他已经已经剥离了6万层外壳,这表明陌生人起码掌握了6万个真实用户的终端机登陆信息(包括账号、密码和生理指标特征),且拥有伪造6万个工作线程以欺骗创世纪的惊人能力。
顾铁坐了起来,淡蓝色的数据像河流在周围流淌,河流中的每一朵浪花就是每一个外壳的破裂。
这条河看起来无穷无尽,顾铁鼻翼不自觉地翕动,嘴角尝到自己汗液的咸咸味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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