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传下令去,四门紧闭,巡防营出动全城搜捕,挨家挨户的查,绝对不能走了钦犯。
师爷凑了过来,摇着纸扇道:“总督大人那边差人催问,省内电线杆修复了几成?”
“不去管他。”
韦巡抚怒气冲冲道,虽然巡抚没有总督的品级高,但是二者并无直接的同属关系,都向朝廷负责,何况在政见上两人颇有不同,韦巡抚对洋人极度抵触,而两江总督刘坤一则是开明派的代表,韦巡抚心里只有太后老佛爷,才不搭理什么总督不总督的,他有这个底气。
“恐怕不大妥吧。”
师爷谨小慎微,生怕自家东主因此仕途受阻。
韦福顺冷笑:“且看吧,这一场风波过后,少不得要摘几个红顶子。”
一品大员的官帽上用的帽珠是红宝石,韦巡抚这是在暗指刘坤一站队错误,等老佛爷斗败了洋人,这些不听话的督抚都要倒霉,届时他韦福顺因为政治正确,杀洋人烧教堂,掀铁路砍电杆,不折不扣的执行太后老佛爷的精神,定然脱颖而出,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大人英明。”
师爷打了个千,满面谄媚。
“下去歇着吧。”
韦巡抚手一挥。
师爷倒退着出了签押房,闲来无事,四下走走,在书办屋里坐了会儿,喝了壶茶,讨论起天下局势来,都对韦大人抱满了希望,甚至盘算起大人高升至两江总督后,他们这些随员幕僚在江宁府买什么样的房子合适。
“秦淮河边的河房最适合您老了。”
张书办恭维道,“听说三进的院子也不过五百两银子,指不定韦大人一高兴,赏您一套也保不齐啊。”
“哪里哪里。”
师爷笑道,从兜里掏出一块缀着银链子的怀表来,瞄了一眼道:“快午时了,老张你还不回家用饭去。”
“哎呀,聊的兴起,忘了时间了。”
张书办道,还不忘赞了一句:“这怀表真是精美之物。”
“大人赏赐,定然不是寻常之物。”
师爷用衣襟擦了擦怀表外壳,“听说是洋牧师的物件,义和团缴获了孝敬大人的,大人不稀罕洋人的物件,就赏给我了。”
“您这福分,我们拍马也赶不上了。”
张书办收拾了东西,用一个蓝布包裹装了,和师爷告了辞,出了巡抚衙门,慢腾腾往家走。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张书办看到地上有张庄票,弯下身子去捡的时候,猛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晕头转向就进了旁边的巷子。
一柄洋枪顶住了张书办的脑门,这种花旗国造的六轮枪威力强大,巡抚大人的卫队装备了好几支哩,打靶的时候观摩过,别说脑袋,石头都能穿个洞,张书办战战兢兢,牙齿打颤,说不出话。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就点头。”
蒙面人说道。
张书办点头如捣蒜。
“林怀远什么时候押往京城的,走的什么路,随行多少兵马?”
“前天走的,走陆路官道,押送人马有臬司的十个马快,巡抚标兵营的三十个兵丁,带队的是个千总,装备有刀剑鸟枪,一共三辆马车,十匹战马,句句是实,不敢隐瞒。”
张书办是个精明之辈,生死关头哪敢耍滑头。
“人头就先寄你脖子上,若敢声张,你一家老小,哼哼。”
那人收了枪,纵身就上了墙头,张书办双脚发软,瘫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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