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回头看了一眼云招福,见她低着头,神情窘迫,这才回头对皇帝开口道:
“父皇,在儿臣看来,给招福买酱肘子确实是大事。
那是我对他的承诺,一定要履行,至于入宫复命,儿臣想,既然四弟已然入宫,那儿臣来不来也没什么关系。”
皇帝看着他,深深叹了口绵长的气息,说道:“那你可知你那好四弟入宫以后,并未将你的苦劳回禀于朕?只与朕说了他自己如何辛劳,功劳如何大,朕颇为感动,这才有了今日这宴会,原是想在宴会中,对他嘉奖一番的,你心中就无半点不忿?”
魏尧神色如常:“儿臣没有不忿,父皇安排下来的差事,只需有人做好便是,功劳是谁的,于儿臣而言并不重要。”
魏尧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大大的俘获了众人的心,也同样让皇帝魏玔为之动容,负手又在帝台上踱了两步,然后对魏尧摆摆手,命他退下,魏尧起身,恭谨作揖,丝毫不觉可惜的回到了自己作为上,然后便不顾旁人目光,揽住了满面羞红的云招福的肩膀,对她温柔一笑,以示安慰。
皇帝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满心的惆怅,最后一叹,才将注意力再次放回到此次主殿坍塌之事,指着于舫说道:
“那寿山石之事,你且再与朕详细说一番。”
“是,那寿山石原本是要放在行宫东侧的太华池旁,那里池水清澈,地基紧实,倒映蓝天实乃不可多得的景致,定王殿下与工匠们商讨研究过后,便定在那里,可谁知有一日宁王殿下去了之后,力排众议,一定要将寿山石放在主殿外,工匠们也曾建议要先测地基,可宁王殿下却一口回绝,执意如此,定王殿下出面也未能说服,工匠们就将之挪到主殿外安放了。”
第45章
于舫之言,字字如实,全都有据可考,不是一家之谈,可以说,这件事的原委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这宁王好大喜功,见利忘义,抢夺他人功劳,为己所用,实非君子。
而另一边定王殿下,勤勤恳恳,大公无私,对亲兄弟信任有嘉,却惨遭抢攻,若非此次天灾人祸,他的这个功劳就永久的被宁王殿下给顶替了去,想想也真是可怜。
一场宴会,无疾而终。
皇帝沉着脸让内廷司调查协同工部,大理寺,调查此次事件始终。
拂袖离开的时候,宁王跪在地上喊‘父皇’喊得声嘶力竭,也没能让皇上消气,回心转意,贤妃拉着宁王一路追随皇上而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去替宁王求情,只不知还有多少用。
帝后全都离开,宴会也就散了。
魏尧拉着云招福也要离开,云招福看见宁王妃吴欣常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惊慌失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晋王妃从她身边经过,只简短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协同晋王一同离开,太子与太子妃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了。
云招福和魏尧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云招福对事情的走向仍觉得惊奇不已,不过更多的是大快人心。
那个抢功劳的孙子,云招福看他不爽好久了,去年就抢过魏尧的功劳,把剿水寇的功劳占为己有,在皇上面前大大的露脸,这一回还想故技重施,没想到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拍着魏尧的大腿,云招福兴奋道:
“突然想吟一首诗,王爷要听吗?”
魏尧转头对她挑眉:“吟诗?”
云招福捏着喉咙,干咳两声,然后端正了坐姿,娓娓吟诵:
“咳咳,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哈哈哈哈。”
魏尧:……
宫中这场乌龙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据说那日贤妃娘娘与宁王殿下在元阳殿外跪了一宿,都没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因宁王所作所为,皇上罚他在去太庙跪足三个月,吃斋抄经,让其在祖宗牌位前反省自己的错误,并收回了对宁王府的一切恩赏,若非有贤妃与安国公从中求情的话,就宁王殿下这欺君罔上,抢人功劳,自私自大,以寿山石压倒主殿,致使主殿中悬挂先帝遗像供应香火断开,并致星陨的罪名,罚他圈禁封地,永不入京都有可能。
这件事情的反转简直让所有人都大呼意想不到,原本皇上为宁王举办宴会,以示嘉奖,知情人纷纷为定王不值,觉得他出了力气,花了功夫,却还被人抢了功劳,实在太倒霉了,甚至在得知定王殿下之所以误了入宫回禀时机的原因,是因为他要去给定王妃买酱肘子吃,众人越发觉得这定王天生就缺少一点行事的运气,外加被定王妃拖了后腿。
可是,当宴会上来了一个急转,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宴会第二天,宁王被罚去太庙,宁王府的赏赐一一被收回,然后新的赏赐如流水般入了定王府邸,人们才惊觉,这定王妃哪里是拖了定王的后腿,根本就是大大的助攻了一番定王殿下。
如果定王殿下在本该入宫回禀的时候,不去帮定王妃买酱肘子的话,也许一切还不至于到如今地步。
定王在场的话,宁王就不会胆大包天,将一切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宁王不揽下所有功劳,那么也许就没有那场宴会,如果没有宴会,那么即便出事,钦天监的星陨之言也不会传到宴会之上,工部侍郎于舫更不会当着殿内所有人的面将宁王抢功劳的事情尽数捅破天,不在殿上捅破天,皇上的怒火也不会这么大,事情更加不会变的这般毫无转圜的余地。
所以,知情人将整件事都放到一起整理一番后,就不难发现,定王殿下转运的最关键原因,似乎就是在该去复命的时候,帮定王妃买酱肘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