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错,这些出身微贱的年轻人,哪个心中没有梦想,哪个不想出人头地?若是他们真能读书上进,以后荐出去为官,自己的手底也能多些实力。
“就依陈老所言吧。
德喜,回去你和庆丞说一声,让他好好寻一个西席,银子多少不打紧,重要的是可靠,学问也要好。
如果可能,到时让他给将来的世子启蒙也不是不可能。”
风无痕倒不在乎什么儒林大家的名头,自己的孩子,还是别被那些迂腐的东西污了才好。
“奴才叩谢殿下恩典!”
德喜乐得连磕了几个响头,当初卖身投靠,就是为了家里根本揭不开锅,更别提认字了。
如今摊上个好主子,还能读上书,真是打灯笼也遇不上的好事,“殿下和陈大人的恩典,奴才一定会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都感激您的恩德。”
“些许小事而已。”
风无痕似乎也有些感慨,“好了,德喜,本来你一路辛苦,应该歇息一两天再赶回,不过本王这里人手不够,不得不让你连夜回去。
回头让庆丞犒劳你一下吧,吩咐你的事记在心里,用不着宣扬。”
德喜连声答应,不说赏银,就冲着主子刚才的恩典,他也顾不得疲劳。
“那奴才就先回了,主子放心,奴才们一定会伺候好红夫人,您很快就能得到喜讯了。”
“尽耍贫嘴!”
陈令诚斥道,“快上路吧,再晚城门就要关了。”
朝廷的旨意终于在九月二十日那天抵达了,出乎风无痕的意料,负责宣旨的是内宫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预期中的朝廷大员竟然没有来。
而这个小太监领的也是密旨,一路上骑着驿马狂奔而来,竟是半点钦使排场也没讲。
那旨意也是轻描淡写,虽是严厉斥责了风无痕一顿,可是说到惩罚,就微乎其微了,罚俸一年,外加闭门思过一个月,而且念及风无痕重任在身,闭门思过待回京后再执行。
至于郭汉谨和卢思芒,处分就微妙得很,一个是革去了世袭爵位,降了一级外加罚俸一年,暂代布政使之位,在新任巡抚未上任前仍署理巡抚,以观后效,另一个也降了一级加罚俸两年,却仍旧管着臬司衙门。
巡抚一职,朝廷将在月内新派官员上任。
针对他们的罪过而言,这处分可以说是极小,甚至完全不足以处置他们应对大灾时犯下的过失,更枉论后来的那两件大事了。
“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无痕感到头都发麻了,“这轻描淡写的处分,朝野会不会以为是我在保这两个人?难道朝中那些对福建这块肥肉虎视眈眈的大员们就放任父皇轻易下如此决定?”
“师某也不明白,殿下还是先去拜访一下郭大人和卢大人吧。”
师京奇苦笑道,“与其一个人参详,不如让他们两位也动动脑子,顺便也让那两位下个决心。”
“与其我去,不如让他们来更合适。”
风无痕的脸色亦严肃了起来,“我既然为他们冒了如此大的风险,也值得他们跑这一两步不是吗?”
“来人!”
风无痕高声叫道,“去请郭大人和卢大人过府议事。”
郭汉谨和卢思芒几乎是同时下的轿,两人对视一眼,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随后就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身旁的随从都知道两人是多年相交的好友,谁都不知道他们此时已是貌合神离,势同水火。
走进书房,两人屁股都还没坐热,茶盏刚碰到了手中,就听得风无痕淡淡地道了一句:“今日朝廷的钦使已经来过了。”
郭汉谨的手一哆嗦,茶盏中滚烫的水不禁溅出了几滴,恰好正中了手指,痛得他几乎哼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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