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鸣虽然痛恨自己窝囊的老爸,但他毕竟是自己的老爸,自己让他撒气打几下也是应该的,今天自己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爹,实在是太不应该,见老爸于刚躺在地上起不来,于鸣就有些后悔了。
问了句:“你,你没事吧?”
没想到这一句话却惹得于刚嚎啕大哭起来:“好啊,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儿子,你可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敢打老子了,你打呀,你打呀,打死我算了。
爷老子窝囊,怎么生出个儿子也是个废物,你有种,你就给我考个六十分,你就给我考上平安中学,不要我管你啊,你有这本事吗?
要不是我就你这么一个乌龟王八蛋儿子,我早把你给打死算了,免得一直给我丢人现眼。
你看你人不人,鬼不像鬼的,还剃了个什么大光头,你给我滚,我再也没有你这个龟儿子。”
虽然,于刚每次喝醉酒发起酒疯来没完没了,谁也没法劝得住,一家人都躲得远远的,但借酒浇愁,窝囊老爸说的未尝不是大实话,句句都刺得于鸣心在沥血,于鸣郁闷透顶,在柜子里找了件破烂t恤和一条松松垮垮的中裤穿在身上,一甩门出去了。
今天是周六,平安中学初中部虽然由平安中学代管,但根本不是在同一个校园里,这本来就是两所学校,因为平安高中办学成绩实在太出类拔萃,傲视群雄,平安镇初级中学就主动找上门去傍大款,寻求托管,虽然变成了平安中学初中部。
但平安中学的初中部的学生要正常升入平安中学普通高中部依然是非常困难的,不是有这种所属关系就能大开绿灯,每年最多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学生能考进普通高中部,而百分之七十的学生只能交高费进入贵族高中部。
交高费也无所谓,可于鸣家根本就交不起这个费用。
也不能怪老爸自暴自弃,的确是自己太不中用了,于鸣叹了口气,心里无比的沮丧,又无比的愧疚。
平安镇上灯火辉煌,但有鸦雀无声,远远望去,虽然是周六,平安中学高大的教学楼里也是灯火通明,学生们正在争分夺秒勤学苦读。
十余年来,整个平安镇都萦绕在一股浓厚的学习气氛之中,任何一个人来到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学习拼搏的风气所感染。
所以于鸣的学习能力尽管糟糕透顶,可能确实不适合升学考功名这条路,学点技术,找准人生定位可能会活得更快乐,但亲戚朋友,整个镇子所有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不厌其烦地谈论着谁家谁家的孩子读书多么厉害,谁家的孩子今年又考上如何令人羡慕的大学了,对而比之,如果说自己的儿子读书不行,只能种地或去工厂卖苦力,一定会遭人嘲弄。
于刚便是这么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明知自己的儿子的确不是块读书的料,却死活期盼着儿子于鸣能给自己长长脸,争争气,可等来的却是越来越失望。
于鸣还能去哪里?自然只能去刘建军家里。
刘建军的老爹是外省的一个财大气粗的煤老板,为了给儿子找一个良好的读书之所,不远千里把儿子送到这平安镇,没有合适的房子租,刘老板就直接在平安镇买了块地修了栋环境清幽的二层小楼。
有钱人就是牛叉。
刘老板夫妻两个平时忙生意,把儿子丢在这里,找了个管家管着刘公子的衣食起居。
于鸣之所以喜欢跟刘建军搅合在一块,是因为整个镇上都找不到网吧,但刘公子的舒适的住处有电脑可以上网。
所以班上不爱学习的几个,于鸣,牛勇,何小明就和刘建军混在了一起。
也不敢干什么坏事,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上上网,让管家开车载哥几个去县城的娱乐场所放肆放肆。
对于一个贪玩又钱多得花不完的公子哥来说,这平安镇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于鸣摁了刘建军家的门铃,不一会前来开门的不是那个对刘建军有求必应的管家,而是一位富贵的中年妇女,瞪着疑惑的眼神问:“你找谁?”
“大,大姐,刘建军在吗?我是刘建军的同学,我找他有些事。”
“什么大姐,我是刘建军他妈,马上就要中考了,建军正在认真复习功课呢?你请回吧,这几天就不要来找我家建军了。
影响复习和考试可不好啊。”
刘建军老妈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神色,说着把门嘭的一声关住了。
刘建军老妈以为自己是位吊儿郎当的坏学生,怕影响他儿子呢?于鸣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空无一人的街上,虽然灯火通明,但每一扇闪亮的窗户背后都有一个勤奋苦读的身影。
于鸣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真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浪费资源。
于鸣走到穿镇而过的平溪江上,站在平安桥上,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发愣。
于鸣咬咬牙,差一点就从桥上跳下去了,但是一双瘦小但却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
“孩子,跟我回家吧。”
那么熟悉而又令自己心酸的声音,于鸣回头一看,抓住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王桂芬,王桂芬四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似五十多岁的人,头发上带着几缕银丝。
于鸣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声来,默默地跟着母亲回了家。
父亲于刚早已沉睡,于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摁亮台灯,望着书桌边垒得两尺多高的复习资料不知道看那一本才好,因为只有十几天就要中考了,自己再努力也是白搭,不可能有逆天的结果,五年都没学懂学会的知识十来天就全学会了,除非有神仙附体,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于鸣心浮气躁,躺在床上,掏出自己的那个破烂手机把玩。
摁了下开关,一道强光闪过,手机竟然泡了水也没有坏掉。
不但没坏,这个手机还变得异乎寻常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