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苦味全都消散了,徐良玉趴在床上做胸倒立。
青萝无语地站在床边看着她倒撅着双腿,姿势诡异,给她数着数:“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徐良玉好久没练习了,坚持不住趴落了下来,甩了两条腿呼呼喘着气。
她许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李德是真愧疚了,不过她假装憋屈让他抓包了,可能是她笑得太开怀了,他脸色沉得跟什么似的,不过走之前还是将一小包蜜饯拿出来扔了床上。
吃了蜜饯,甜的整颗心都像掉了蜜罐子里似的。
正是蹬着腿,外面又有哭声。
很快,李德去而复返,想必贵客也让他送走了,此时在外面不知做着什么,荣生在旁小声应着声,一时间哭声又似乎没有了,徐良玉侧耳细听,偏身下床。
青萝也回头来了:“我怎么听着,外面好像有人在哭呢!”
徐良玉刚才这一番踢腾,裙子上都是小褶,穿上鞋子快步走了出来。
天快黑了,李德在洗手,她背着手,抬头挺胸地看着他,他擦了手,淡淡瞥她一眼,又别过脸去了。
荣生悄悄地对着徐良玉作揖,让她千万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也是这时,徐良玉走了窗边,往外一看,皱起了眉头来。
张良娣就跪在门口,两眼已经哭得红肿,妆容都花了一脸,不知跪了多久了。
荣生见她往外看,又来作揖。
徐良玉此时的好心情早已消失殆尽,她转过身来,轻轻抚平了裙角,往李德跟前来了。
他才擦干指尖,回头瞧见她低着头就站在跟前,不由抿唇:“又怎么?耍戏本王很有意思?”
她扬起脸来,神色很是恳切地:“殿下说了那样的话,张良娣为何又不去大明宫了,反倒跪了这门前来了?”
李德低眸:“她生性多疑,做事又瞻前顾后,我说了狠话,她自然是怕万一日后再回不得来,只得低头,可这样的戏码从前也不是一次两次,习惯了就好。”
她不知道张良娣到底是与他有怎样的情分,不知道张良娣到底有多少坏水,也不知道天后到底能给她撑多少腰,但是她握着拳头,心底是冰冰的凉。
仰脸看着他,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说道:“她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很想认真说一句,这样的戏码我很不喜欢,我从前遭受过这样的侮辱,也曾经像她那样卑微地站过门外,殿下若认了张良娣,她便是你的良娣,你要抗争的也不是她,何必难为她。”
说完回身拿了那卷画,叫了青萝,转身出了屋子。
李德怔住,荣生赶紧也是劝道:“殿下,张良娣自己不敢去大明宫那是她害怕,可如果她真的去了大明宫,天后若有个什么口谕下来,怕还是殿下伤心,再万一伤着徐娘子更是得不偿失,横竖张良娣这个人在殿下眼里,也就和个桩子一样的,暂时还不能动她就不动。”
李德瞥他一眼,走了窗前站住。
外面的张良娣已经跪了好半晌了,他盯着她的脸,目光冰冷。
曾几时起,他已经快想不起满月的脸是个什么样的了,那样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曾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跪了许久许久,他不能护住的人,永远都护不住。
满月的脸都快想不起了,可她那冰冷的指尖,遍体的伤,却还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