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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3页)

她从脖子里摸出个小钥匙来,开了妆台下的抽屉,一总儿将账本银票全放了进去。

张君恰好叫那百蝶子的纱账遮着,能瞧见她由心欢喜的一张小脸儿,正埋头瞧着抽屉里,瞧了许久,指拨开一应物儿,抽出张纸来又看了许久,又放了进去,卡尺一声合上抽屉,结结实实锁好了抽屉,转身出去了。

一个月挣三千八百贰拾两,以张君对墨香斋那间店的了解,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买些文玩器具而已,就算入了四月宣纸走的俏些,也不过比往常多买个几十上百两银子。

想要一天净收益在一百两以上,除非每天都能出澄泥砚,洮硕那种精贵之物,但那怎么可能?

张君从未见过自己不在时,如玉的样子。

因她平日的思念与热情,他总以为自己不在时,如玉便如同一只想主人的小狗儿一般,必定闷闷不乐,昼思夜想,只待他回来时纵身一跃,等着他的爱与安抚。

谁知她将他搡出院子,忙忙碌碌仿佛他从未回来过一般。

*

在垂拱殿外碰上文泛之,张君才要拱手,文泛之已是侧身躲过:“你是上司,就算丁忧,也已夺情,我怎敢受你的礼?”

他心思不定,见张君手中不过捧着一只折匣,停在殿外问道:“你打算如何回话?”

张君道:“据实回即可。”

文泛之问不出话来,只得实言:“你就在此给个准话,到底杀赵钰的是那位爷?咱们都是他天家的奴才,神仙们打架,我们总得先揣着苗头,看那个要被连窝端,那个能笑到最后。”

张君眉头紧簇,绕过他进了大殿。

转到东内间,有几位老臣正在奏事。

站在帘外听得片刻,恰好听到中书令姜顺在弹奏自己于丁忧其间私自外出,母亲百日之期亦不见踪影之事。

他负手站得片刻,待这些老臣们退了出来,经那宣诏使传诏,才进殿跪拜。

失子的打击,张登挺了过来,归元帝到现在还未挺过去。

他有痔疮的老毛病,许是犯了,侧躺在一软软椅上看折子,见张君进来跪在地上,扔了折子道:“方才有几个老臣在弹奏你,你可听见了。”

张君道:“回皇上,臣全听见了。”

归元帝叫内侍扶着站了起来,冷笑道:“满朝文武,太子一半,瑞王一半,唯独在弹奏你这件事儿上,他们才能同心协力。”

张君始终不言。

只将自己手中折匣举额,内侍随即捧给了皇帝。

归元帝看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就站在御案后看,一样样看罢,合上折子啪一声扔到桌子上,轻踱到窗前,低声道:“只怕杀朕的钰儿,也能叫他们同心合力。”

四个月时间,张君走访了赵钰离京之后所经过的每一处,路上所遇见过的每个人,照实呈奏,但仍究查不出,到底为何赵钰会突然改变路线,从北往西,于大雪纷飞之夜,带着五百人钻进一条羊肠狭道,任金人两方相夹,最终全军覆灭。

瑞王与太子两派愈斗愈烈,两派朝臣于殿前相互指脸相骂,扯衣撕袖,跌足顿脚,无所不用其极。

结合张君所奏,再兼自己耳目探听来的消息,归元帝总算将镇守京城的两个儿子在自己御驾亲征之后,所起过的心思,所做过的事情,无巨细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挥手命令张君退下,殿外宣诏,转身在殿中踱着步子。

身为孤家寡人,许多心思,许多话,无论臣子还是后妃,无人可诉说,无人可商量,他唯有一个人决断,无论后果如何,也只能默默承受。

身为长子,赵荡当然没有息过登极的心,而赵宣是皇后所出,占着嫡出之名。

归元帝扪心自问,目前为止,还未有过改储而易的心。

赵荡想夺永国府的兵权给赵钰,他是知道的,当然也默许。

但那并不是他想改立储君,让赵荡或者赵钰上位,而仅仅是因为,经过一回亲征,他看到张震那个年青人的优秀与锋芒,还有收摄不住的野心。

若不将兵权集回来,以太子之仁厚,上位之后无法降伏。

所以,赵钰于边关截杀张震,他亦知情,亦默许。

于他来说,赵宣仁厚堪为帝王,赵荡宽和可调百姓,赵钰最为英武,杀伐守关,三个儿子齐心协力,这太平盛世还可继续昌隆下去,百年之基,筑于他之手。

可谁知赵钰最后也会死于两个哥哥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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