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高中孩子,零用钱还是非常紧张,所以课余时间去捡捡破铜烂铁,攒些零花是很常见的现象。
林安然曾经用了一笔巨款,十块钱,向一个同学租借了一本名叫《少女之心》的手抄本,这本曾经在****时期被批为大毒草的小黄书,在八十年代一段时期里被学生们奉为性启蒙的神书,纷纷以能够一睹真容为傲。
借来后,林安然花了足足两天的课余时间把它抄录下来,和四眼还有王勇两个死党,躲在学校运动场边小树林了如饥如渴看得着迷,最后甚至连劳动课都忘了上,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狠狠批评了一顿。
林安然对梁伟华当年看得口水嗒嗒流、双目精光射的模样记忆犹新,于是便开了这么个玩笑,这是好哥们间的秘密,也是青春和少年时代的美好回忆。
两人正笑得起劲,王勇出现在门口:“都吃错药了?还离着八百米就听到你们两个的笑声,有什么大喜事啊?”
梁伟华说:“喜事?你们俩都步入官场,还不算喜事?从此手捧铁饭碗,衣食不愁了。”
“狗屁!”
王勇扯过一张凳子大喇喇坐下,说:“一个月工资还不够我烟钱。”
梁伟华颇有深意笑道:“堂堂公安干警还凭工资买烟?”
王勇哈哈一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公安队伍的确都在搞创收,抓赌比破案积极,可这不也是形势所迫?你想想,现在外头做生意的赚多少不说,咱们区服装一条街里随便挑一档做服装的小老板都是月入过万,我哥那个建材公司里的车队,一名平板大货车司机每月工资就一千七,咱们说是铁饭碗,实际上工资只有五百多,不创收发点补贴,队伍早就闹起来了。”
梁伟华说:“那不一样,大货车司机可没福利分房,你们一套房子都省不少钱了。”
王勇本来端起杯子准备喝茶,才送到嘴边,听梁伟华这么一说显得更是不忿,重重把杯子一放,说:“四眼,你是选择性失明吧?你咋不看看分房得什么条件?排资论辈,不干个十几二十年,轮得到你?今年我们分局建了一栋楼,才二十套房子,局里一共四百多号人,其中有房子的才几十个,剩下三百好几人在排队,咱们这些小年轻,也只有看看的份。”
林安然看着自己两个老同学互损不倦,忍不住打断说:“好啦好啦,都别争了,赶紧上菜上酒,好好喝着再谈。”
王勇自告奋勇去点菜,林安然看着王勇消失在门口,转头问梁伟华:“四眼,你不是在首都那边混得好好的吗?要说你高中那会的理想,在首都发展机会比回滨海市好多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梁伟华喝了口茶,忽然摇头叹气,一副沧桑汶口说了起来:“理想?我从前的理想是当个好记者,高考我选的是新闻系,毕业了也留在首都里头找了个报社进去做了记者。
不瞒你说,哥的成绩不差,人也不傻,当时也是正儿八经招进去的,可这两年越做越没劲。
我才发现,原来只要我人还在国内,到哪做记者都一样。
所以,我老爸这次叫我回来,我就答应了。”
林安然见他说得沉重,想必是遭遇了什么挫折,不想在追问下去揭伤疤,也只好默默喝茶不做声。
王勇回来看到两人都坐着喝茶不吭声,奇道:“我才出去一会,你们俩怎么都吃了哑巴药一样。”
林安然笑着说:“四眼刚才谈理想,谈着谈着觉得这话题太沉重,一下子就没话可说了。”
王勇把胸脯拍得山响:“老子的理想实现了!”
梁伟华说:“你什么理想?以前没听你提过?”
林安然笑道:“他当年被警察铐铐子的时候被班花看见,所以发誓要当警察,现在算是遂愿了。”
梁伟华忽然很有感慨:“理想啊,呵呵,其实我发现理想就像少时的梦中情人,长大了有几个能真的和梦中情人厮守一生的?大多数还是找个合适的凑合过一辈子就算了。”
林安然说:“四眼,这次你回来,我发现你沧桑了好多。”
梁伟华笑道:“能不沧桑吗?当年毕业时候,谁不是雄心壮志拔剑四顾,试问天下谁能敌?碰了几次壁,才知道这世界就是一堵尿不穿的墙,不是你说想改变就能改变,也不是你说想实现理想就实现理想的。
你看你自己,怎么混到官场里去了?当年我一直以为你会在军队里做个职业军人了。”
没等林安然回答,王勇便抢道:“原本估计是想做职业军人的,可是后来做了吴三龟,哈哈哈哈。”
林安然白了王勇一眼,骂道:“就你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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