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掉过头来对闵炳如说:“我们庄稼人老实,你们政府别欺负光顾着欺负老实人!
我看你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为我们两条村勘界的事情忙前忙后的。
可是这事情不能一天天拖,咱们祖宗的土地,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闵炳如只好答道:“你放心,一定给你们个说法。
先回去吧!”
二叔公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别再用什么狗屁历史遗留问题糊弄老汉我,这54年就勘过界的,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宝塔村现在养殖牡蛎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海滩!
十天后还拿不出个满意结果,我们村一定不会放过宝塔村!”
劳动街道办事处的书记冯楠忍不住说:“二叔公,你说是你们铜锣湾村的,那得有证据!”
冯楠是军转干部,说的是普通话,虽然现在滨海市外来打工的人员不少,本地人也能听懂普通话,二叔公也大概听出了个意思,但一看是外地人对自己本村的事情指手画脚,火就窜来上来。
林安然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心想,这冯楠也老大不小一个领导干部,怎么说话也不看看场合?这些乡下的本地人很排斥外地人,何况事情这么敏感,冯楠这么横插一杠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然,二叔公像只被针扎了一下的猫一样,掉过头来就骂。
他年纪大了,嗓音沙哑,加上有点点耳背,说话平常就很大声,这会生起气来,更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看起来像要马上动手拼个你死我活一样。
“你一个外地人你知道个屁呀!
你是个什么玩意!
你知道个**啊!
什么证据!
谁说没证据!
我没死,我就是证据!
54年勘界时候我就在!
而且……”
还没等二叔公说完,闵炳如赶紧上前打断话头:“好了好了,二叔公,叶书记他不清楚,我清楚,你先回去吧。”
边说边搂住二叔公的肩膀,往村里方向走。
二叔公这才愤愤不平离开,边走边骂,都是一些农村俚语,叶龙脸上又青又红,但又不敢发作。
在每一条村子,都会由威望最高的老者担任族头,而族头则是无冕之王,书记、村长是政府给的,族头的称号才是村民给的。
这老头虽然不是什么村委书记,也不是什么村长,但是在整个铜锣湾村却是辈分最高的人,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是这村里的太上皇。
冯楠清楚,自己只要稍有不敬,把这年过八十的老头子气坏,别说只带了这七八个警察,就算是把分局所有警察都请来,也会被铜锣湾村四千多口人拿锄头砸成肉酱。
铜锣湾村和宝塔村都是有着革命传统的老村,抗战时期涌现出不少游击队和地下交通员之类,说到舞刀弄枪搞战斗,他们比谁都在行。
之所以知道这俩村一直有私藏枪支,可谁都没敢进村收缴,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不是不想收,是根本收不了。
林安然隐隐觉得不对劲,二叔公提到自己有“证据”
,闵炳如似乎很紧张,神色有些异常。
村民散去。
所有人暂时卸下心头大石,就连老天也好像松了口气,刚才还阴阴沉沉下着毛毛雨,这会儿居然停雨见晴了。
闵炳如说:“冯书记,叫上村委书记和村长,还有派出所的领导,我们到村委里开个会。”
冯楠四处张望,都看不到自己的鞋子,估计被那个愤怒的村民捡到扔掉了,赶紧叫过自己办事处的一个干部,问了鞋子的码数,俩人换了鞋子,这才匆忙带着人往村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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