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定价一开始就按照最低的来,要给人情只有不罚款放任,这样就会违反规定。
但不减少罚款数额,领导就可能不满意,觉得你没给他面子。
减太多当然是不行的,如果减得太多,会严重打击办案人员的积极性,每次辛苦抓人回来你给轻轻放过,以后谁还为你干?所以,公安系统内部对说情都有个默契,甚至在党委会上讨论定下一个调调,允许讲情,市领导减多少、市局领导减多少、分局领导减多少、派出所领导减多少都有个量化的规定,基本都有默认的潜规则在里头。
假如一开始罚五千,领导说情减少两千,那么还能罚三千。
如此一来,减得又不算少,罚得也不算高,办案人员和上级领导之间都会满意,找到了平衡点,双方都能皆大欢喜。
话说回来,五千元在当时算是一笔不小的价格,而且一般女的都死咬不愿意出钱,她们宁愿送去劳教所关一年半年,也不愿意缴纳这笔数额不小的辛苦钱。
因此,一般都让男嫖客的付,俩人就是一万元整。
谁让你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来着?
由此可见,当时嫖娼被抓的人,心里是何等沮丧心惊。
林安然当时审讯的是一个年近二十来岁的女孩,生得白白净净,微胖,但是面容姣好,身材丰满,一对车头灯大得让人吃惊,颇有些睥睨众生的味道。
审讯刚开始,个人资料和情况还没问完,那个女的就已经将两人本来相隔一米多的距离拉近了一大半,几乎挨着林安然坐了。
当问完个人资料和情况,那女的一对大货车等级的车头灯已经顶在林安然的手肘上,话音也越来越嗲,每说一句话都夹杂着一点猫叫春似的颤音,那双大奶子上的两颗红葡萄**摩擦着林安然的肌肤。
当时是夏天,林安然穿的是短袖,手肘上没遮没掩,从皮肤上传来的那种感觉清晰无比,心想这女的估计连内衣都没穿。
幸好后来何卫东审讯完了其他人过来帮忙,才算给林安然解了围。
如今看来,这位街道的值班干部也是个老手,对讯问这种案子的个中三味深有体会,看到这林股长年纪轻轻,现在又是夜深人静,莫不是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想找个漂亮的姑娘揩揩油了。
见他笑得猥琐,林安然又不是傻瓜,顿时明白他的心思,苦笑摇摇头,想想还是没跟他解释。
有的事情,解释就是掩饰,而且这种事情在这一行根本算不上事,犯不着去郑重其事解释一番。
他没再说活,朝那个长发女子招招手,转身出了会议室。
值班干部笑嘻嘻对那女的说:“还愣着干嘛,跟我们林股长去问话呀!”
心里却想,这林股长看来也是个吃腥猫,真他妈会选,那么多人里,偏偏挑中了这个最漂亮的!
一时间竟大为失落,觉得自己今晚怎么这么倒霉,做了看守人员,没做讯问人员。
带着长发女子下到一楼,林安然转入自己的内勤室,内勤室里面还有一间小档案房,用来存资料档案的,有张桌子和椅子,可以作为讯问场所。
内勤室里已经有两人在开展审讯,见林安然进来,赶紧打了个招呼,问啥事。
看到林安然身后的女孩,又一愕,一时没猜到意图。
林安然冲两人摆摆手,说:“我也帮帮忙,加快下审讯速度,大家早点回家。”
此时已经是两点多快三点了,大家都很累,林安然这么说,在情在理,可是他一个人讯问,显然是违反规定的。
不过好歹人家是综合股的股长,也就懒得深问,都是混体制内的老油子,谁会那么多嘴讨没趣?
进了档案室,林安然往椅子上一坐,把口供纸往桌上一丟,示意长发女孩坐下。
等她坐下了,依旧是老样子,故意低着头,让长长的头发遮住自己大部分脸。
俩人默默无语,林安然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很久没有移开,手里的圆珠笔翻来转去,心想怎么开这个口。
“唉——”
过了将近两分钟,林安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语气轻柔,说:“余嘉雯,我知道是你。”
长发女浑身一震,双手迅速捂住脸庞,一声压抑的哭声从指间渗出。
一颗豆大的泪珠啪嗒滴了下来,砸在牛仔裤上,渗进去,散开来,像这个自己想掩饰却怎么都掩饰不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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