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王晋粗豪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末将参见皇后娘娘、国巫大人。
两位一路上可还安稳?”
国巫还在为老虎的事生气,断不肯与王晋搭话的。
皇后看了看低着头的月姑姑,见她双眉轻蹙,便知她心中不乐。
皇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温言道:“王将军辛苦了,路上很顺利。”
车驾外的王晋听到皇后的声音,脸上显出几分失望的神色,踟蹰了一下,又道:“末将前几日得了几册南朝来的书,但自己学识浅薄,实是读不懂。
听闻皇后娘娘一向博览群书,愿献予娘娘。”
他话音刚落,就听车内传来“嗤嗤”
的笑声,不由得面红耳赤。
但他仍挺直了腰杆,将那精美的木匣捧得老高。
皇后的声音倒是和方才一样,和气地道:“多谢王将军了。”
王晋有些颓唐,刚想将木匣交给车边跟随的宫人,这时却有一双纤纤的柔夷掀起了帘子,将他手上的匣子接了过去。
几名司号刚刚扛着号角从城楼上下来,就看到他们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中郎将大人站在城门前,涨红着脸抱拳恭送皇后的车驾。
他们不由得啧啧赞叹:“果然还是将军大人厉害,面对国巫大人依旧不卑不亢。”
帝京中行人车马虽多,但看到皇后的车驾经过,皆纷纷避让。
不多时,一行人就看到了天枢宫高高的台阁。
国巫大人还在“嗤嗤嗤”
地笑,皇后重新倒了胡椒酒给她,劝道:“马上到了,您也顺顺气。”
又喝了一杯酒的国巫大人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对抱着匣子的月姑姑道:“哈羽,我像你这般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如此怯懦。
你如果到现在依旧怨恨他害了你妹妹,便直接对他讲。
拖泥带水,日后会有更多麻烦。”
“哈羽”
是国巫大人给月姑姑取的鲜卑名字,本意便是“月”
。
月姑姑恍若未闻,偏头朝外看去,却始终没有放下怀中的匣子。
还是一旁的皇后解围道:“好好的,怎么又提起这个来了。
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国巫大人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案几上,原本戏谑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她唤了皇后的鲜卑名字,道:“赛纳,你素来心软,不愿意催她,却不知这是害了她。
好在孟格娅不像你,你到现在也没拿定的主意,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提到女儿,皇后心中一颤。
她透过车驾四围飘飞的帷幔向远处望去,果然看到了天枢宫门前那对翘首企盼的父女。
暮色四合,巨大而沉默的天枢宫在他们身后凝成一个浓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