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猜一个灯谜都谋定后动的严瑜,今日为何当众给了沈泰容这样的难堪?
一整日,夏侯昭都带着这个疑问,直到风荷催她来就寝了,方才将那华胜放回了妆盒。
城西的陈家小院内,严瑜站在兵器架旁边,就着灯光,将煮熟又晒干了的粳米饭捣碎。
一个三旬的精壮汉子则蹲在地上淘洗枣子,正是严瑜的师父,陈睿。
虽然他已经被调回了帝京,但仍然保持着军中的生活习惯。
初夏正是制作干粮的时间,他这几日便带着严瑜淘米、煮饭,将晒干的粳米饭捣碎后,和枣子一起蒸熟,淋干水分后,便制成了方便携带的干粮。
这是陈睿从一个南朝降将那里学来的法子,制作出来的干粮,就着热汤热水便能果腹,又可以保存数月之久,最适合驻守边疆的战士携带。
师徒两人干得热火朝天,裴氏出来招呼道:“二郎、瑜儿,吃饭了。”
她一发话,陈睿和严瑜立刻都放下手中的活,洗净了手,准备吃饭。
家中不过三个人,也无那许多讲究,便都围坐在一张方桌旁。
桌上的饭食也十分简单,一大盘包着酱瓜、肉条和杂菜的胡饼,一钵子瓠羹,各人面前还放着一碟撒着胡芹的飘齏酱汁——这是用来配胡饼的。
要说这是官宦人家的饭食,恐怕还真没人相信,但陈睿和严瑜都十分自然,一人拿起一块胡饼,在面前的酱汁里蘸了蘸便吃。
裴氏在一旁赶忙为他俩盛上麦粥,自己却不吃,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见严瑜有些赧然,陈睿便开口招呼道:“裴姑也用饭吧。”
裴氏道:“不慌,不慌。
瑜儿啊,听说你今日在宫中,赢了比箭?”
严瑜从天枢宫中出来,便直接回了这里。
校场上发生的事情,连陈睿都没有告之,此时听到裴氏这样说,不免有些惊诧。
裴氏是个普通妇人,平日里不过操持家务,恐怕连天枢宫宫门朝哪里开都不知晓,怎么会忽然知道这件事?
陈睿看看严瑜脸色,便知道此事是真,他也不问严瑜,转而朝着裴氏道:“裴姑如何得知?”
“哎,看我这记性,”
裴姑站起来,转身从西边那间屋子里捧出一个匣子来,道,“今日午后,有个好俊的小郎官送了这个来家。
我问他原因,他说因严校尉赢了自己,特地将彩头送来。
又说,公主平日多得瑜儿的照应,十分感激。”
“好俊的小郎官?公主?”
陈睿有些疑惑。
初怀公主不过才十岁,还没出降,哪里来的府邸?
严瑜这几日在宫中,却比他更快地反应了过来,问道:“那小郎官可是姓沈?”
裴氏点头道:“确是姓沈!”
严瑜向陈睿解释道:“是乐阳长公主的长子,沈泰容。”
陈睿咳了一声,叮嘱裴氏,“以后遇到有人送礼,切莫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