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蹦而起,惨呼声响彻楼内。
景横波早已无趣地换个地方偷窥……
天快亮的时候,她房间里的活计干完,她将代劳的妓女送回去,把软成烂泥的姚老爷揪起来送出门。
把床单换掉,继续心满意足睡大觉。
她心满意足,红香却十分懊恼,昨晚客人受了惊吓,请大夫折腾了半夜,客人的娘子闻讯赶来,还赏了她一顿巴掌。
红香脸上有伤,短期内不能接客,便戴上帷帽,出门去看大夫。
看完大夫出门,她看着天气晴好,便起了逛逛的心思,青楼女子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很少有出门游乐的机会。
白日里集市热闹,玉水坊闹市区一溜排的胭脂摊子成衣店,向来令女子趋之若鹜,红香一路逛了过去,眼看衣香鬓影,红粉如流,人潮流水般泻过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往哪个方向,脑袋都转向同一个方向。
集市的气氛似也有点不对,红香想了一会才明白,刚才一直很喧闹,现在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汹涌的人声被一阵窃窃的低语所取代,像奔腾的潮,在柔和清亮的沙滩前忽然温柔,不断欣喜回旋。
姑娘们的抽气声很明显,隐约还有低低的尖叫。
红香转过头,明明四面人极多,偏偏一眼就看见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背影,高而挺秀,白衣质地精洁,并无暗纹花饰,却在日光下闪耀着奇异的淡银光彩,帏帽下一截乌发垂落,光泽却更盛几分。
只是一个背影,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在集市缓缓而行,四面人潮俱迎他而来,人们看见他便忍不住打量他,打量他却又不敢靠近他,不敢靠近他却又禁不住想多看一眼,不断有人发出惊呼,因为边走边回头,撞到了人或者撞到了树,震落一树淡粉桃花,簌簌落如天雨。
那些浅粉樱红,娇艳无伦的花瓣落在他肩头,他并没有伸手拂落,也没有停下步伐,花却随着他前行的步伐,慢慢向后飞起,粉瓣盈舞,似被透明丝线拖曳,在他身后翻飞如桃花氅,衬那一身暗光流转的白裳,清极艳极。
集市寂静,连那些惊叹私语都彻底消失不见,人们张大嘴,满目炫彩,倒映这一刻奇景,这一霎风华。
得见一人倾国色,天雨飞花动半城。
红香也被震得忘记呼吸,想着凤来栖不乏清贵名流的翩翩少年上门,可无论是谁,也难有这般神采,一个背影便足以颠倒众生。
她痴痴看着那背影离集市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
此时集市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人们各自找到了自己,该做啥做啥,红香做梦般地吁出一口长气,忍不住喃喃道:“这般风采,要是给大波瞧着,八成立即便扑了过去,或者半夜穿墙,直接掳了来……”
话音未落,她忽觉眼前一亮,似有一道白影如电光穿至眼前,带起一阵清逸清爽的风,随即她忽然觉得全身不能动了。
仿若在做梦,梦里人潮汹涌都成静态,身周有雪色衣袂似淡云,冷香氤氲如般若。
梦里,一个声音在她耳侧,清晰而平静地道:“她在哪里?”
……
红香浑身发颤地往凤来栖走,脸色青白。
刚才发生的事,梦一般在她脑中回旋。
不过是一句无心的喃喃自语,竟然引得那个已经离开集市的白衣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隔了足有十几丈远,她无意的叨叨,这人也能听见?是人是鬼?
白衣人神鬼一般出现在她身侧,下一瞬已经带着她越过集市,集市中竟然没人发现。
后来的事就更奇怪了,白衣人把她带到僻静处,统共只问了她三句话,然后交代了她一件事,便让她回来了。
红香慢慢松开满是汗水的手掌,掌心里一颗红宝石熠熠闪光。
说价值千金也不为过,这神秘的美人,说赏就赏了。
她一直不敢抬头,连那人垂在下颌的帏纱也不敢看,只看见他扣得紧紧的衣领,领上一颗银色的珍珠足有龙眼大,润泽晶亮,美而尊贵。
那是他通身上下唯一装饰,可是就是连红香这样的风尘女子,也禁不住觉得,就这点装饰,正合适。
少了,担不住他的清贵气质,多了,便是一种亵渎。
那一颗珍珠,价值只怕还远在这颗宝石之上。
对方问话时,四面有护卫把守巷口两端,她偷偷瞄一眼那些人,只觉得杀气透体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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