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该怎么继续。
他像是浮游,像刚长出触角的鼻涕虫,只能用弱小敏感的须感受空气震动。
沈降睁着眼,眼中却毫无定点,他双手不自然的颤抖,身子蜷缩成一团,双腿蜷在胸膛,像是要将自己缩成在子宫孕育诞生时的模样,他眼中有泪滑落自己却觉察不出,他感觉天地在旋转,天不是天,地不是地,他双腿软却想站起来奔跑;目不视物却像挥毫创作;他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他不是人、不是物、不是这世上任何一种生灵。
他只是他,自由徜徉在天地间,他变得很轻,轻如云白浮于蓝天。
他的心情是那样雀跃,但转瞬电闪雷鸣,白云污浊,他变得很重很重,他降落人间。
他是路边可轻易被践踏的草、是马蹄底下积攒的泥、是亿万万浮游生物中最渺小的一个。
沈降死死咬住嘴唇,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哽咽出声。
他用力抱紧自己,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生无意义,死无意义,他不过是无意义的万万千,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自己逐渐腐朽迟暮。
他感觉自己已经腐烂,戳破皮囊只剩枯骨,他存在,也不存在……他不值一提。
沈降空洞的眼睛转了转,似乎都听见里面骨头生锈的金属摩擦,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出困兽般的嘶吼。
先是脑袋一点点在地上摩擦,然后麻木的身子才逐渐找回接触现实的知觉。
他左手无比疼痛,血顺着手臂汩汩留下,血肉模糊的掌心里满是白瓷碎渣——原是他不知何时捏碎了手中握着的瓷瓶,用碎片划伤了胳膊。
但正是这一举动救了他!
白瓷瓶中装着的灵泉水从伤口渗入肌理,沿着血管爬进心脏,随着心跳的起伏跟随血液送入大脑。
沈降昏沉沉的脑子一点点清醒,他顾不上给自己清理伤口,脑袋朝胳膊凑去,贪婪的将混合着血的灵泉水吸入口中。
不可以!
他还有事情没做,他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许是沈降的许愿终被听到,慢慢的,他眼前忽胖忽窄的线条重新变得流畅,他还躺在地上,后知后觉想了两道算术题得了答案,这才慢慢撑起身体坐起。
“呼——”
沈降曲起一条腿,脑袋顶在上面,长被汗水打湿,湿漉漉贴在脸侧、额头,他胸口起伏不断,眼中却有笑意慢慢渗出——这钱,花得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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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
宋清池虽是吃饱了回的,但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她吃了七八分饱之后才起身对刘氏道:“我吃好了,去找曾大人,娘你们慢慢吃。”
“好。”
刘氏现在对她的话是没有不听的,点点头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些,队伍里鱼龙混杂也不全都是好人,你小心别被欺负了。”
“好,我知道了。”
宋清池勾了勾唇,离开位置。
另一侧的王莺见状起身跟上,低着头很快走到了宋清池身侧。
宋清池坐在外沿长廊上,口中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揪来的草,眯着眼睛一副食困模样。
王莺脚步越轻,可刚走到她身边却听她问道:“处理好了?”
“是。”
王莺点头,眼中闪过解恨:“我亲手剪了他的孽根,剁成肉糜,混了药逼着他吃下,他一边吃一边吐,还求我让我放过他,但我一概没听,还让他把吐出来那些也咽回去了!”
王莺眸光大亮,越说越兴奋,她道:“我以前总觉得他高大强壮,我不可能反抗的了他。
但今天我现,他不过就是路边一只能随意践踏的臭虫!
我花了些钱请人将他与后院那些肥猪关在了一处,他药性作,一开始还装着矜持后来被折磨的抱着母猪乱蹭。”
王莺捂着嘴笑了一下,幸灾乐祸道:“可惜他没了那玩意儿,有心无力还被生气的公猪怼翻在地,来回踩了好几脚。
我听那店家说,那是他养的种猪,平时就很有攻击性,领地意识也非常强,陈武蹭母猪对它来说就是在挑衅它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