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连连摆手,“无妨无妨,翠儿,不要*了,家里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就是。”
三姑娘将手里的针线往陈志手里一塞,道,“这有什么难的,可得愁死你们。”
三姑娘伸手就掐住公鸡的两只翅膀,一手接了翠儿手里的刀,吩咐翠儿道,“拿个接鸡血的碗来。”
翠儿忙忙跑去拿碗,三姑娘见碗到了,一手揪了公鸡颈上的毛羽,将公鸡脖子没毛儿的地方对准了翠儿手里捧着的青瓷碗,将刀往鸡脖子上一横,腕子斜斜的一拉,那鸡咯的一声长长惨叫,殷红的鸡血就顺着刀口喷在碗里去。
公鸡拼了命的挣扎,三姑娘手稳的很,动都不带一动的,直待血流的差不多,公鸡蹬了腿儿,三姑娘方将鸡与刀递给翠儿道,“把鸡血长个阴凉地方放,趁这会儿天还凉快,将鸡毛褪干净,待周嬷嬷回来整治几个好菜。”
翠儿接了,响亮应一声,拍三姑娘马屁,“还是表姑娘能行!”
何子衿看她手上东西多,接了那大半碗鸡血,道,“我来做血豆腐,翠姐姐褪鸡毛就是。”
何子衿与翠儿去厨下了,陈志心呯呯直跳,不觉打个冷颤,脸都有些白,三姑娘不动声色,道,“表兄稍等,我去洗个手。”
当晚,陈志恶梦醒了两遭。
他真的没见过杀鸡的事儿,如果是他爹陈大郎就不陌生了,陈大郎是长子,小时候家里还属于创业时期,杀鸡就是过年了,对这事儿非但完全不陌生,还欢喜的很。
陈志出生时,陈姑丈的生意已小有成就,家里仆婢都有的使唤,他娘也就是做做针线,过的是富户奶奶的好日子,烹调之事自有厨下料理。
陈志自幼念书,哪里见过这个。
三姑娘杀鸡时那冷峻沉着的模样,委实令陈志难以忘怀,每每想到,便心跳加速,双腿发软,偶尔还要打个冷颤。
经此杀鸡事,陈志有个好些天没去何家报道。
倒是三姑娘何子衿随何老娘到陈家与陈姑妈说话儿,陈姑妈笑,“我们老太太说话,你们小姑娘家听着有何趣,大妞,带着你妹妹们去你屋里玩儿。”
陈大妞应了,知道她哥要娶三姑娘,结果给人拒婚,她娘气个半死。
这会儿她祖母叫她招待三姑娘与何子衿,陈大妞心下实没什么好气,倒是二妞三妞四妞都挺乐呵,尤其陈二妞,拉着何子衿的手亲亲热热的说个没完。
三姑娘在陈大妞屋里坐着,安然的享用糕点,陈大妞实在看这狐狸精不顺眼,既然不愿意她哥这亲事,还来她家做甚?莫不是看她哥不去,这骚狐狸便寂寞了。
于是,陈大妞儿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听说不少人给三妹妹说婆家,不晓得可有什么名门贵第入三妹妹的眼哪?”
三姑娘笑,“我不急,倒是大妞姐,还长我一岁,看来是要往名门贵第嫁的。”
如今三姑娘是不打算对陈大妞客气了。
陈大妞脸一窘,她倒是想嫁名门贵第,奈何无人慧眼识珠,说亲的都是土财主。
陈大妞自诩满腹诗书气自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能看上那些乡土人家,故此,这十六了,婆家还没定下来呢。
当然,十六也不大,只是比起三姑娘就大了。
三姑娘拈起一块儿杏脯子,慢调斯理的吃着,看都不看陈大妞一眼。
陈大妞脸都绿了。
何子衿与陈二妞说话儿,道,“二伯娘快生了吧?这会儿觉着怎么样了?”
陈二妞笑,“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肚皮大的很,请平安堂的张大夫瞧了,说是双生胎。
我娘总想躺着,张大夫说叫她能走还是多走一走,将来也好生产。”
何子衿问,“张大夫医道是咱们县最好的,可说是男是女了?”
陈二妞抿嘴儿一乐,“说是两个弟弟,我爹一早就从州府回来了,换了三叔过去瞧着生意。
产婆子也请到府里住着呢。”
何子衿笑,“二伯是个细心人。”
三姑娘来这一趟,走时陈志出来相送,他颇是矛盾的瞅了三姑娘一眼,三姑娘一身大红绣芙蓉花的衣裙,尽管只是当年敬姑妈留下的旧衣,仍是掩不住的艳色照人,她仿佛没察觉陈志的打量,扶着何老娘的手臂径自离去。
待回家后与何子衿道,“我当他用情多深,不过是瞧我杀只鸡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