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韩某对士气、民生均有最直观的了解。
目前,我宋境内的党项居民更是生活困苦,在前往东京路上,韩某于城郊茅店偶遇抢匪,口口声声称乃吕相之侄,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待韩某了解情况才知,此人乃宋夏边境党项山民,务农为生。
当前民不聊生,已无粮可种,遂到东京谋个生计。
其虽行为不端,但其情可悯,战乱带来的影响尚未抚平,而今夏人又一再扰境,若不快速将夏除去,恐我百姓更受其罪。”
“韩公此言差矣,孔夫子有言‘欲速则不达’,此番攻夏之论,怕是操之过急。”
韩琦抬眼一看,言者乃集贤殿校理苏舜钦,字子美。
此人出生名门,书香世家。
前参政知事苏易简之孙。
若论孔孟之道,谁也论不过这个苏子美。
韩琦一向敬重其为人,又不苟同于他思虑过度的性情,因此,平日里吟诗作对总少不了与其一道,但参政大事,不提也罢。
谁曾想,此时殿前,这病恹恹的苏子美竟然拿孔夫子的一句三岁小孩都知的话来噎他,韩琦面色略有不堪,强压着怒气道:“攻夏,需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宜久拖。
如人之疾,若不快速铲除,时间久了,缠绵于病榻,总不见好,反倒成了痼疾。”
“韩公,下官有一事不明,西夏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占地两万余里。
祁连山、贺兰山、合黎山、乌鞘岭可谓天堑。
黄河、延水可谓屏障。
仅其首府兴庆府来看,西有贺兰山,东有黄河。
可采取什么战术攻之?”
“敌之优势,也可成我优势;我之劣势,亦可成敌之劣势。
兵书有云,‘军旁有险阻、潢井、葭苇、山林、翳荟者,必谨复索之,此伏奸所藏也。
’其境内山林、水流皆为其优势,亦可成我军优势,此境可用诱敌深入、请君入瓮、打草惊蛇之攻势,速取其势。”
“党项多山,行军路远,番人对其地势更熟悉,营帐转移不定,我军如何应付?”
言者乃保和殿大学士楚建中,字叔正。
乃出于尹师鲁门下,关系颇深厚。
“倍道兼程。”
“对方十万大军,皆党项人,生活于深山广漠,适应地形。
我十万大军,多生活于中原地带,怎可同日而语。”
言者乃龙图阁待制洪钊,自打河中府劫难以来,洪钊为官家招至京城,官拜从三品,亦是因祸得福。
“洪大人才来东京多久,怎么就忘了我大宋幅员?不仅仅是这广袤平原,我疆域东北至雁门关;西北有横山、湟水;西南则有岷山、大渡河。
何来我大宋军队多生活于中原地带?再者,我军分禁军、厢军、乡兵、藩兵,其中藩兵常年防守边境,非我中原汉民,难道不能适应深山广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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