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和又叹了口气,掏出烟来点上一颗,使劲嘬了口,喷吐着烟雾道:“你爹也是为了省点儿钱,寻思着再过四五天就回家了,所以没去邮政局汇款。
早知道这样,说啥也不能把钱都揣在身上啊。”
“谁也没想着出这事儿啊。”
苏淳风苦笑着摇摇头,继而开始询问起了这起事件的详细情况。
大概是从未遭遇过这种几乎和死亡擦肩而过,充满危机的抢劫事件吧,陈顺和心里一直都有股子想要宣泄出压抑又惊惧的情绪,仿若不把心里那些话儿一遍遍捣腾出来,就无法安心睡觉似的。
他也不去想自己的外甥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就一股脑地开始在苏淳风时而看似不经意的插嘴询问中,讲述出了事件的详细经过。
时间,地点,人物,包括事发地附近的一些状况等等。
两人正说着话呢,只见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戴着一顶鸭舌帽的苏成从派出所里走了出来,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眼圈更是乌黑肿胀,脸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擦伤。
苏淳风赶紧从车上跳下来:“爹,你没事吧?”
“小风来了。”
苏成摆摆手,道:“没啥大碍……钱带来了没?”
“嗯。”
苏淳风伸手从夹克衫的内兜里把一沓钱掏出来递给父亲,一边说道:“派出所方面,咋样了?”
这时候陈顺和也从车上下来走到跟前。
苏成走到车头前蹲下,抽着烟神色有些疲惫地说道:“去上坡村的把头家里调查过了,暂时没啥消息,我也觉得那老把头不是坏人。
派出所的张所长说,让咱们先回家去等着,什么时候这边儿破案了,会通知咱们。”
所谓的把头,就是出门在外找到的当地比较有声望的人,让人家帮忙给联络地块、户主、住宿什么的,也可以处理些纠纷矛盾。
当然了,把头不是白当的,人家会抽钱。
“唉,看来是没希望了。”
陈顺和苦着脸蹲下。
看着父亲和舅舅这般模样,苏淳风心里那股火气蹭蹭地往上跳。
他强压着心头怒火,稍作思忖后,神色平静地说道:“爹,舅舅,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把心放宽些……要我说,反正这趟回家后也是歇着,不着急干别的去,倒不如就留在这里再等上一两天,万一派出所给破案了呢?而且派出所的人看着咱们在这儿苦等,多多少少总得有点儿压力和同情心,从而抓紧时间和精力去破案,您说是吧?”
苏成和陈顺和都愣了下,继而对视一眼,默然点点头。
没想到,小风这孩子年纪不大,考虑事情却总是能想得那么周全——要说也是,秋季忙完,回去后也是歇着,在外面一天无非就是多花个百八十的,万一派出所破案把钱给找回来了呢?如果现在一走……说句不大中听的话,派出所谁有心整天惦记着你这点儿事?
上午的时候,张所长就已经把案件给转报到县刑警队那边了,说是这样的刑事案件,要交给刑警队办,下午刑警队会来人。
下午三点多,县刑警队那边的人来了。
无非也就是询问案情,到事发现场简单查看一遍而已。
再接下来就是调查……这种事儿,对于受害者来讲,等着最终能够破案,其实运气的成分很大。
说到底,六千块钱的案子在刑侦人员来看,根本算不上值得重点关注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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