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还要讲道理,就算打不过他,他若是没道理,也不该叫你受委屈。”
不知是贺云昭的哪句话戳到了曹正允的心窝子,他当着曹宗渭的面又哭了起来,只是不敢哭大声了,咬着粉嘟嘟的小嘴唇哭得十分压抑。
小孩子的感情最是纯粹,那股子委屈影响了贺云昭,使她忆起以前受了委屈的时候,也是无人倾诉,父兄在外宅,也并不知道她受了委屈。
曹宗渭看着一大一小这样抱着,才渐渐严肃起来,走到曹正允身边道:“是怎么回事?”
贺云昭先开口道:“你摸摸他的衣裳。”
曹宗渭依言摸了摸,贴身的衣料外面光滑,里面却不大舒服,摩擦着小孩子娇嫩的皮肤发红。
曹正允连忙擦了擦眼泪,赶紧平复了情绪,可怜兮兮道:“父亲,是二堂兄没道理,不该叫我受委屈,不该的……”
曹宗渭是个武将,打打杀杀粗鲁惯了,虽然懂得人情世故,对孩子和后宅之间的细腻小事还是疏忽了。
之前他对两个儿子的教育就是要像个男子,却也忽略了他们只是个孩子。
这还是曹宗渭头一次看见儿子哭得这么伤心,也是头一次知道,小崽子心里在像他的母亲。
曹宗渭以为,母亲和大嫂,还有一干服侍的妈妈,已经把他儿子照顾的很好了,甚至就是照顾的太好,才让他儿子变得这样娇气,看来并非如此。
曹宗渭亲自蹲下身,给曹正允擦了眼泪。
曹正允本来收拾好了心情,被曹宗渭这么安慰着,心里就更委屈了,靠在父亲的肩头又哭了起来。
贺云昭扭头躲开这一幕,生怕红了眼圈再眨一眨也要跟着落泪。
这世上,最不该就是叫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她若得了心肝宝贝,定不叫人欺负了去。
曹正允哭了半晌,才平静下来,低着头细声道:“父亲,堂兄说您不喜爱我,哥哥也不喜欢我,因为是我让娘亲没了,是我,都怪我。
是不是?父亲,是不是?”
从来都不敢说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今天就敢说了。
他想,今天再不说,以后再也不敢说了。
曹宗渭心头一酸,鲜少这般温声说话,细心解释道:“不怪你,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哥哥也喜欢你,他肯定喜欢你。”
自己的亲兄弟,怎么会不喜欢。
曹正允黑黑的小脑袋摇晃着,道:“哥哥不喜欢,哥哥喜欢二堂哥,哥哥只在您的面前才喜欢我。”
曹宗渭面色一沉,两个儿子他管教的少,但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偶尔抽查课业或是考察功夫的时候,他也会注意他们的动向,却没想到大儿子才十岁,就已经那般不单纯了,小儿子受了这么多委屈,他也都不知道。
大嫂把这个家,管的真好!
贺云昭浸淫内宅多年,自然知晓一二,当下只道:“老夫人身子虽然不好,得力的下人总有的,孩子还小,跟着老夫人应当不会有太多麻烦。”
曹宗渭眯了眯眼,咬牙道:“不,我母亲身子不好,还是不打扰她了,以后允哥儿跟我住——允哥儿,你愿不愿意?”
孩子那么怕他,曹宗渭以为儿子会拒绝的,哪晓得曹正允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道:“父亲,真的么?”
“真的,你就住我院里的厢房,今晚就搬去。”
曹正允壮着胆子在曹宗渭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躲到贺云昭身边,拼命的埋着头,不敢看人。
曹宗渭竟然觉得心里甜甜的,摸了摸曹正允的小脑袋,道:“走吧,爹送你出园子,等会儿你跟着下人先回去换身衣裳,其余的事,爹来。
你的委屈不会白受。”
曹宗渭护短,贺云昭感到欣慰。
这才是人父才有的样子。
三人还未走出园子,曹正允的奶娘就找来了,看着小主子脏兮兮的,侯爷面若冰霜的模样,吓得两腿一软,跪了下去,直磕头认错。
曹宗渭朝妈妈心口踹了一脚,问道:“他的衣裳料子是谁挑的?”
老妈妈不敢撒谎,是她把好料子拿去给自己的孙子穿了,换了差一点的料子来给少爷裁衣服,若是把责任推到大夫人头上,只要查一查册子,就知道送到曹正允院子里的是什么面料,还是逃不过一劫。
因此,老妈妈只能磕头求饶,说是她的疏忽,不该节俭下衣料给少爷做衣裳。
若真是从别处节省下来给主子做了衣裳鞋垫,倒不算大罪过。
但贺云昭不信,这老妈子竟然晓得做贴身的衣服给曹正允穿,说明是怕别人看出来了,内情必定不止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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