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野猪下山的危机最终分毫无损,这对整个村子都是个喜事儿,有心的还往其他村子里去探听了一些别的消息,想知道别人家怎么样,这样的心态,不说有多少看戏的成分,有几分是真心关心吧,好歹也算是为村子里消息相对蔽塞的人们带来了好些外头的情况。
阿米没有这个心思去管这些,也没有什么门路去关心,她更多是忙乎着自己这个小家的事儿。
比如她的存款又一次上涨了,已经快要达到550元了,这样的巨款简直就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家庭所不具备的,一般的人家家里能存下200-300,那都是持家有道的好手了,当然也不是一定没有,可细看就能明白,这样的人泰半都是原本就有家底的人家,平民百姓想要有那么些底气,不是一家子没有分家,十来口人一起攒钱的,就是祖上传下什么值钱东西的,像是阿米这样,靠着这么一个十岁的年纪,一个人瞎扑腾,就能有这样的收获,说出去十有*能让人吓死。
村子里也有人对阿米的家底有过一些猜测,毕竟这一次阿米确实打眼了些,再加上上一次也有那么一只野猪的进账,再加上死去的爹妈不可能分文不留,所以很多人都下意识的以为,阿米怎么也能有个四百的家底,算的上是村中有钱的一类了。
只是这事儿他们即使知道了,还不等眼红说嘴,阿米这边已经开始张罗着修房子了,这可好,啥都不用猜了,这么一个大事儿,能办成了,那这钱基本上也要出去好些,估计也没了让人咋舌的数字,还有什么眼红的。
像是阿米家这样大小的宅子,若是直接起,石头,砖瓦的,那怎么也要五百块,不过阿米家不是这样的好房子,就是整个院子算上,怎么也没有这么值钱的,不过是泥草合在一处,做出土胚,搭建的屋子,若不是因为在山里,还是斜坡,需要石头做地基,怕房子被雨水冲刷太过,墙根的位置也有一圈石头,这宅子能保存多久都是问题。
这样的房子当年只怕建起来的时候有没有花用上二百块都值得怀疑。
房子在不值钱,也是阿米的安身之地,想要修那真是没人说一个不对来。
只是也因为土胚的屋子,连着屋顶都是茅草,所以时间一长,这旧房子问题就很是不少,没有了爹年年维护,如今这房子墙面开裂的地方已经有了四五处,屋顶更是因为过了一个冬天,很多地方潮的都开始发霉了,用树枝一顶,都能掉下稀稀拉拉的黑色茅草。
见着这样的屋子,又知道阿米手里有几个钱,村子里最会做活计的几个长辈就告诉阿米,想要重新修整,还不如直接把墙趴了,重新起一遍的好,这房子连着房梁也有不少的年头了,还是当初阿米他爹认亲的那个老头留下的,怎么算都有三十多年,本就不是什么好木头,这样风吹雨淋的,那房梁的颜色都变了,不换,也撑不了几年
阿米是个听人劝的,再说了,她也知道自己钱多的有些惹眼,这钱放着还不如用出去,换个实在的好,建房子,起一个结实的屋子显然是最好的法子了,即使自己有以后走出这大山的念头,怎么算也最起码还要有十来年,既然要住这么久,自然也不想委屈自己,住一个危房。
如此一来对于长辈们的提议阿米那是一万个赞同。
“那,把这石头多垒上去些?恩,做到炕的位置怎么样?石头怎么也比土胚结实,砖我也不奢求了,石头多些,我也安心点,倒是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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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好像要阴干的吧,这个我家没有,还有屋顶,是不是多弄几层?我人小,也不会上房补,多弄几层,我也能省事儿些,以后三五年的换一层应该也成。”
“这样啊,也行,上半部分做土胚不容易淋雨,不淋雨自然开裂也少些,确实好,房梁你也别发愁,村子里有的是人家存着木头的,到时候买来也行,咱们就在这山里住着,木头不值钱的很,花不了几个,屋顶的话,你多买些木头,到时候先铺上一层木板,然后在上一层茅草,再用泥糊上一层,等着干透了,再上一层厚茅草,这样一来结实保暖不说,以后换茅草也方便,去了最上面那层厚茅草,换新的也就是了。”
“厨房那里也收拾成这样吧,一样石头多些,做的结实些,前几日我做饭火都不旺,全让灌进来的风吹散了。
地窖也重新修整一下,挖大些,如今这个小不说,还有些掉土,每回下去,我都担心塌了。”
“掉土?这是大事儿,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呢,你一个人住着,要是真塌了,喊人都不方便,这一定要重新整。
我刚才瞧着,你家那土炕也不成了,好几处都不平,也该重新修整,你要是舍得花钱,要我说,这炕索性就做了砖的,好歹结实些,比土胚的用的长久。”
村子里做房子最是权威的就是戴家的一位长辈,因为解放前常年给人当长工,所以索性连名字也不用了,就直接叫戴长工,是当日和阿米一起猎野猪的戴向阳的堂叔,今年不过是51岁,虽然从小吃苦,可这人即使瘦弱的背都有些驼,却分外的精神,村子里只要是事关泥瓦匠的事儿,大大小小的就没有他说不上话的,是这村中建筑方面的第一人。
这样一个可以喊一声爷爷的老人给阿米说起这屋子的改建事宜,阿米那自然是跟的紧不说,建议也一个不拉的听从。
“就听戴爷爷的,您也知道我分钱了,还是大钱,这钱存着我也没处花,还不如将房子做好了,等着我哥回来,到时候娶媳妇也容易些。”
明明是小小的人,却说什么哥哥娶媳妇的话,一下子让所有在场的人听了都有些发笑,不过同时也心里对阿米越发的怜惜,顾小麦出去都几年了,谁不知道只有最初的时候来了一封信,后头就没有了消息,多少人都暗中琢磨,只怕那个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儿,人没了,可这孩子却依然觉得哥哥能回来,多让人心疼?
还有几个心思细腻想的多的,只觉得这只怕是阿米这孩子对自己这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感觉害怕,感觉恐惧,这才时时不忘告诉自己,还有哥哥,还有哥哥会回来,忍不住心里也酸酸的,暗叹一声:作孽。
只是这人啊,其实是最经不起念叨的,这不是,阿米家的房子刚趴完了,开始不慌不忙的重起,村子里那个在城里读书的曲红旗在某一天就匆匆的跑到了阿米家,对着阿米兴奋的说道:
“阿米,好消息,好消息啊,有小麦哥的消息了。”
惊天大雷一样的事儿啊!
阿米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才说哥哥娶媳妇的事儿,这人就有消息了呢?难道这是听到自己为了他娶媳妇起屋子,就立马准备来凑热闹了?
这样不着调的想法阿米自然只能是自己心里暗暗地想,在外人看来,那就是阿米有些惊喜的傻了,还是一边帮着阿米给做工的人做饭的秀芝替她询问道:
“小麦哥的消息?真有消息?不是都快两年没消息了吗?哥,你从哪儿听来的?可别是假的,白让阿米欢喜一场。”
秀芝和红旗那是堂兄妹,说话直接的很,而红旗也没在意堂妹对他的质疑,只是对着阿米说道:
“我们学校的老师,有个儿子也是什么筑路队的,前些时候因为生病被送回来养病了,我们去老师家的时候遇上了,就多嘴问了几句,听他说,咱们这县城带走的那些参加建筑队,筑路队的好些人都被分到了西北的什么地方,好像是要给青海什么的通路,反正就是那种偏僻地方做大工程,虽然他也不认识小麦哥,不过按照我告诉他的没有消息的这个问题,他也特意说明了一下,说是很多这样重点工程的情况都是这样的,一来是通信不方便,二来是因为有些路段是属于机密工程,所以一年半载的没有消息是正常的,他们里头最多三四年没有消息的也有呢,阿米,这样说起来,小麦哥不是失踪,不是没有消息,而是为国家做大事儿去了,是离着太远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