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其中一套最大的,还没有修改过的军装,阿米直接递给了阿灿,看的阿灿一时有些愣神。
“这是干啥?”
“给你的,我衣裳多,这一套我哥给了我连改都没来得及,更不用说穿了,我瞧着你身上的衣裳都小了一大截了,也没换也没补,估计你家布票也不够,索性这套给你,看身量,应该正好能穿到明年,虽然这是单的,不够暖和,不过做个外套挺合适的。”
阿米这样的贴心,这让阿灿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接过了那衣裳,不住的抚摸,眼睛有些发红,他以前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爹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加技工,爷爷奶奶也有本事,所以吃穿从来不发愁,可自打家里出了事儿,那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虽然家里还有些积蓄,也有点值钱东西,可生活用品上却开始缺乏,只出不进,到了这里之后,虽然也有妈妈带来的以前他爸的衣裳什么的,可爷爷奶奶却是光身来的,几乎啥都没有,所以以前的那些衣裳基本都让他妈妈改了改,给了爷爷奶奶穿。
到了他这里,因为四个人只有一个人的工作有布票补贴,更是紧张的很,能存下点补一补,接一截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能有新的穿。
原本以为一直也就这样了,或许等将来在大些和爷爷混着穿,不想这会儿阿米却给了他这么一套孩子间最流行的军装,这怎么能让他不敢动?即使这衣裳不过是七八成新,可在这个时候,这就是好衣裳,还是别人求不得的好衣裳。
阿灿将衣裳紧紧的抱在怀里,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感谢阿米了。
“我前儿还见杨大夫的孙子穿着一件军棉袄,宽宽大大的,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来的时候可啥都没带呢,是你以前穿不下的吧,你家自己都困难了,还要接济他们,我这比你宽松多了,怎么好小气。”
阿米看着阿灿的样子就知道他想什么,先把话说到了头里,顺带还岔开了话题,一边继续手里的针线活,一边说道:
“倒是那几个老人,这个天也就单衣叠着单衣,这可怎么办,山里穿的不厚实可容易做病的,我大伯前些日子去县城收旧衣裳也没收来几件,就是分给他们,估计也不够,阿灿,这些日子,你问问那些在咱们村的套兔子的人吧,看他们兔子皮卖不,不成就用兔子皮给他们做皮袄子穿吧,虽然不贴身,好歹保暖,也不用布料,不怎么费钱。”
阿灿到底不是一般的孩子,听着阿米这么说,也放下了自己心里那一点不好意思,点着头说:
“我已经问了邱明了,他说他帮我收,说是我出面不怎么合适,万一让其他人知道了,万一传出去,容易多出是非,反正他也正准备弄点给他爹弟弟做袄子的,顺手的事儿。”
听着他已经有了计划,还开始处理,阿米立马也不多话了,这人虽然小,可办事儿还是挺牢靠的,不过对于他和邱明的相处如此融洽还是有些诧异,感觉阿灿这人在人际关系上好像也挺有能力,来村子才多久啊,不但是村子里的孩子们和他处的好,如今和外来的人居然也接上头了,这样的人以后一定有出息的很。
想着这些阿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看他一脸温暖的笑容,摸着衣裳,心下也是一笑,这还是个孩子呢,一套衣裳都能让他这么欢喜。
“阿米,你真好。”
“呵呵!”
“阿米,你还有啥活不?我来干!”
所谓青梅竹马,这或许也算吧!
第135章同类
下放的老人们如今和阿灿家走的很近,还有些互助的模样,那两个兵营出来的老头,能做的虽然不多,可力气却不小,能干不少的力气活,而阿灿爷爷这样的文人,本事虽然不大,也就带带孩子的本事,可谁让他们都带着媳妇呢,自然而然的,这很多细致的只有女人能干的活,就有人帮忙了,一来二去的,关系不好才怪。
他们的亲近其实很正常,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谁让他们说起来都是放下来劳改的有问题人员呢,在这个村子里,即使村民们再和善,下意识间,那种身份上的区别还是让他们有点格格不入,再这样的情况下,和同类的阿灿家抱成团成为一国,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样的事儿其实不仅仅在他们中有这样的情况,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一样,只是一直以来都没人去细分罢了,就比如阿米这里,能跟着她一起进山打猎的一伙子人自然而然的就比较亲近,在村子的孩子中已经隔离出来成了一个团体,而在这个小团体中,本事大的和跟着当个附庸的自然而然又会分开,若是在加上格子的亲戚,住的远近等等,都有可能造成不一样的亲近程度,这样要是去细想,只怕结果就是:细思极恐!
话说回来了,说这个同类的话题其实更多是想要引出阿米的新交际范围,比如和杨大夫,这绝对属于专业造成的同类问题,人家下放前可是妥妥的专家级人物,即使是西医,即使是外科,可对于阿米来说,对方也绝对是医学前辈,所以喽,在用中草药给人看小毛小病的空档里,常去请教一二。
这样一来能不熟悉?至于对方?杨兴瑞同志表示,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他心有戚戚焉!
这么一个豆丁娃子,居然能靠着几本中医书籍,一本本草,自己摸索出治病的本事来,而且还治的像模像样的,这能不让他吃惊?
都说西医是流水线式教学,成批的出医生;中医是一对一精英式教学,需要时间和经验累积的复杂学科!
这事儿到了阿米这个孩子这儿怎么就不准了呢?要是各个都像这个孩子这样,那西医在咱们国家还有出路?对于我们这样人口众多的国家来说,只要医生数量跟上去,光是一个草药成本就能把西医给打趴下了好不。
“那孩子真这么厉害?这么有天分?”
别说是杨大夫了,就是这个小圈子里的其他几个人也不敢置信啊,越是文化层次低的人想的越是简单,像是村子里的人,阿米会看病,会抓药这对他们来说一两次有了实例就能接受,不会多操心到底是怎么学的,怎么会的,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什么时候怎么就学会了,等等的问题,能给村子里带来好处,能让他们解决看病难的问题,这就足够了。
谁管她怎么学的?能治病不就成了?甚至下意识的还会帮着寻点理由出来,证明一下自己这村子里的小大夫本事不错,满足一下他们自己的虚荣心。
不过事情到了这些知识分子这里则问题多了去了,这孩子没人教她怎么看的懂深奥的医书的?即使草药这东西从小跟着死去的爹妈曾采过,懂一些,认识的不少,可这炮制怎么学的?还有这药方子,即使很多都是书里有的成方,验方,可这孩子怎么知道谁该用哪个?怎么知道剂量多少?君臣佐使上没有人解说怎么就能理解?
这事儿要是放到后世,那真是呵呵了,人肉搜索都出来的年代,阿米绝对就是被解剖的料,可在这里却不一样,问题再多他们也没法子问仔细了,一来是心有顾忌,生怕问多了,引来村中人的反感,让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给搅和了,以为他们想举报,是特务等等,谁说的清呢,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二来也是下意识的以为阿米其实有师傅,可能还是个挺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不好说出来,比如像是他们一样遭难的人,或是躲在什么地方的老大夫啥的,这要是追根究底的寻摸,把人家害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