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魂的声音尖锐起来,刺的我头疼不已:“我待他如亲兄弟一样,自从他入职,就照顾他,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他。
谁知道,最重要的项目,他却心生反水,把资料合盘交给了竞争对手。
我一败涂地,一切都没有了,甚至,因为拖欠款项还面临被起诉坐牢的可能。
我找到他,问他为何这么做,他却没有半点歉意,只是劝我,下次带眼识人。
你说,我怎能不恨!”
我正要说话,喜善却已经端着面赶到,顿时满屋喷香,连那一脸严肃的黑使者,都面露渴望。
生魂闻见这人间美味,居然也跟着松弛下来:“好香的面。”
我取出一双筷子,把面摆在了离他最近的小桌上:“这叫扶苏面,而扶苏,指的就是生长茂盛的大树。
既然是大树,难免会招来一些啃噬的恶虫,但此刻的大树,应该奋力生长呢?还是自断枝叶,至于枯死呢?”
生魂一震:“你是说,我本还有机会?”
我摇摇头:“既然你在那一刻足够绝望的时候,选择开着车冲向了那堵山崖,一切机会,就已经戛然而至。
但现在,还有一个机会,你依然不想要。”
生魂苦笑一声:“我,又何来的机会。”
我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有,放过自己。”
我夹起一筷子面,那面条韧而不硬,想必吃起来,十分弹牙可口:“地府有人来找我,本是想让我哄骗你喝下忘情汤,好心甘情愿回归地府,不再生事。
可我知道,你本就不是为了闹个鱼死网破,我想,你其实根本没有打算要杀他吧。”
我伸出手,指了指那发抖的眼镜男。
“我只想,要他和我道歉。”
生魂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遥远空洞。
“我真的是不甘心啊,我不舍得离开,你说得对,一切都可以再来的,我妻子温柔,孩子可爱,公司没了,我还可以再去找一份工作,为何非要在那一刻,那一刻想不开啊!”
那生魂失声痛哭起来,在他凄惨的哭喊中,似乎一心居都显得灯光黯淡了不少。
“如果可以记得,希望你明白,能真实的吃到一碗面的感觉,是如此的好。”
我自顾自的把面放进嘴里,牛肚筋道,汤底鲜美,是一碗好面。
我旁若无人的吃着,这么折腾一夜,还真的是饿了。
黑使者见那生魂松动,轻轻一抖拘魂锁:“走吧。”
生魂刚要随他离去,眼镜男忽然从喜善背后也冲了出来:“陈总,对,对不起。”
那生魂顿了顿,终于没有答话,和黑使者走出门去,瞬间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了。
眼镜男本还想解释什么,终也是没有能开口,只对我和喜善鞠了一躬,就也出门而去了。
喜善却问我:“你为何不让他忘了更好?”
我喝了一口那爽辣的面汤:“有时候忘了,或许更不放不下啊。”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