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则是骑了马,他一路上并未对其姝表现出半点不同,只有一次扶她下车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对不住了五姑娘,家父落在宇文达手里,为了救他,我不得不听从命令。”
其姝当然不会觉得人家应该不顾父亲的生死来帮自己,就算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娶她也是一样的。
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听闻过,百来年前平成一代呈现在北戎人手里的时候,那些为北戎人卖命的夏人俗称二蛮子,大家都说二蛮子可比真正的蛮子对夏人狠毒得多。
齐恒至少看起来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甚至提醒其姝:“千万别弄鬼,古婆子有特别的办法与宇文达联络,若是他出了事,联络中断,定北侯府的人也全都保不住命。”
其姝只罩着一件平日外出穿的斗篷,那样的薄厚是根本不够赶远路时御寒的,到了第二天她便发起热来。
古婆子不准他们兜路去城镇里面寻找大夫。
“沿途往前走,总有遇到村镇的时候,干嘛特意去找呢。
而且不过就是冻着了,发个烧又死不了人。”
其姝没有力气与她争辩,只能继续窝在角落里,努力团紧身体,自己给自己取暖。
齐恒倒是好心将水囊灌满河水送进车里。
可是天寒地冻的,水也冰凉,其姝小小抿了一口,只觉得全身冷得发抖,便放下不喝。
到了第三天,她人已烧得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多。
恍恍惚惚间,感觉到有人把什么东西盖在了她身上。
勉力将双眼睁开一道缝,车厢里有些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岁岁日常把玩的那只金钗的流苏上的宝石熠熠生辉。
“真是个小可怜儿。
哎,水你怎么也要喝一点的,这个时候娇气可不行。”
其姝感觉到沾湿的手帕贴在自己唇上,她轻吮几下,很快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马车停住没动,车窗外几个人正在争执。
“过不去就绕路呗,总有一处能走通的。”
这是岁岁懒洋洋的强调。
古婆子一贯什么都反对:“又不知道哪儿能通,绕来绕去,把汗王的事情耽搁了怎么办?”
“是啊是啊,你是家仆,就你对汗王最忠心耿耿了,我们都是要坏事的。”
岁岁讥讽道。
两人瞬间唇枪舌剑起来。
其姝睡了很久,身上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强撑着爬下马车,打量身处的地方。
他们的车停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大树下,不远处有许多衣衫褴褛、面容愁苦的男女老少,看情形似乎是逃难来的。
再远处长城连横,关隘矗立,关门上雕篆后又烫了金的“紫金关”
三个大字在冬阳下闪着光。
紫金关在直隶,距京城已经不远,此时城门紧闭,显然是为了护卫京城安危不再准许百姓通行。
其姝不愿意绕远路,她小手搭着凉棚,抬头到处张望。
关楼上人影晃动,有个明显是将军之类的人站在石墙边说着什么。
那个人……是邱山。
京西大营神机营的统领,裴子昂的亲姐夫。
其姝想也不再想,立刻往关门处进发,可惜走得磕磕绊绊,等她到时,关楼上已看不到邱山的影子。
守门的士兵见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并未直接驱赶,但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一举一动。
其姝蹙着眉从荷包里取出当初裴子昂送她的那块玉佩递过去。
“大哥,我是定北侯府的五姑娘,你们邱统领的小舅子,宪王府的六郡王是我的未婚夫,麻烦你把这个玉佩交给邱统领,好放我进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