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客军作战,所立军功须得主军印证才有效,青墨找到镇海军司勋郎办理相关事宜,却碰了一鼻子灰,司勋郎以不知清海军协同为由,拒绝录功,青墨一听火大了,当场掀了桌子大闹起来。
镇海军的那个司勋郎也是个狗脾气,竟下令要把青墨拘押起来,恨的青墨将他逮着一顿痛打,断了两根肋骨起不来身,李茂闻报哭笑不得,不得已只能亲自去找张叔夜赔礼道歉,化解此事。
此刻城中局势已大定,镇海军出榜要求百姓各归各坊,各回各家,不得在街上流连,违者以逆匪惩办,街道上因此空空荡荡,只余各路军马来回。
李茂骑着马走不多远,忽听得街边坊中传来一阵哭喊声,哭声凄厉,闻之惊心,便折身闯入坊门,坊内街道上冷冷清清,两旁民居的阁楼、墙头上却是人头攒动。
城中百姓探头探脑往外打望,一见李茂过来,就都缩回头去,待他过去又探出头来。
出事的是该坊西北隅一户姓葛的药材商人家,一伙镇海军士卒以搜捕海盗余党为名闯入葛家,搜走了一尊金佛、两箱首饰和三十匹蜀锦。
金佛为葛家的家传之物,葛家宁死不肯放手,士卒殴击家主,威胁要以通匪罪将其逮捕入狱。
这家四个媳妇平素在家横惯了,见此情形坐地大嚎起来。
李茂将那名伙长唤来,问他葛家通匪是否确有证据,伙长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李茂就知他是栽赃陷害,便喝令放人。
伙长认识李茂,冷笑道:“清海军的粮料官来管镇海军,是何道理?”
摩岢神通叱道:“长官便是长官,何来清海、镇海之分?尔等若欲抗命不遵,便是一死。”
一个小卒不知轻重,嘿然一声冷笑,笑声未毕,摩岢神通刀已劈到,发髻飞在半空,唬的他当场便溺,众人见摩岢神通目光阴狠如狼,皆骇惧不敢动。
张叔夜在病榻上闻听此事,对副使和众虞侯道:“他还年轻,顾忌甚多,我已老了,这次阎王爷肯放我,已是开恩,我还顾忌什么?弟兄们穷,就让他们拿点,只是不能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杀人者斩,奸**女者斩。”
待众人退去,又召心腹掌书记到榻前,嘱咐道:“此番破城,李茂功劳甚大,请功时务必要浓墨重彩一笔。”
掌书记道:“城是将士们用性命拼下来的,他纵然有功,也是捡了个便宜,怎可委功于他人?再者,密州三番五次催促我们破城,如今好不容易破了城,又要把这份功劳分给他一份,这个……只怕将士们不服。”
张叔夜笑道:“这其中的关节你就不必细问了,照我说的做,自然有好处。”
李茂见到张叔夜,主动请罪,张叔夜笑道:“年轻人火力旺,打打架消消火,正好!
至于那几个败类,不从军令,胡作非为,杀了又何妨?”
当下对李茂道:“古语云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为大将者,杀伐决断,万不可有丝毫犹疑,否则身死名裂,为世人所笑,茂华切记。”
又留李茂在营中饮宴,张叔夜身负重伤亲自相陪,李茂不忍拒绝。
饮宴到三更方散,张叔夜又留李茂在营中歇息,待李茂一觉醒来已是天明。
是夜,镇海军以捕盗为名大掠东海城,天明时分,虞侯率兵入城,晓谕三军不得掠人钱财,不得奸**女,不得杀伤人命,违者一律处斩,杀了几个出头鸟后,三军宁定。
阖城百姓齐呼张叔夜仁义。
东海城告破,雀老三身受重伤,海州匪患就此平息,两镇四路大军分区占领了海州一城四县,收捕雀老三余党,安抚百姓士庶,这既是为官军者的责任,也是一桩福利——很多时候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盗匪余孽根本就是官军的一句话。
按唐代军制破城破阵皆为上阵,因此此战虽然以多击少,且一度打的狼狈不堪,但结果是好的。
经张叔夜授意,司勋郎具体运作,主持攻城的清海军粮料官李茂以上阵上获立一等功,获酬勋四转,加上他此前在任时积攒了两转功勋,李茂已累计积功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