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一沓资料,岳诗双虽然知道前因后果,还是很认真地了一遍。
片刻后,她抬起头望向依旧在街景的谢倾宇。
天色渐晚,街上的大楼相继打开霓虹灯。
莹莹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将他标志性的黑色西装镀上了些亮丽颜色。
可就在那锦簇之下,他的神情却有些落寞。
收集了这样多父亲的资料,她能想见到,他心里是如何的矛盾与悔恨。
当年携款而逃的是他父亲谢元江,并不是年幼的他。
可这些污点是他没办法摆脱的,无论在新的环境下自己有多么努力,也是避无可避。
翻阅纸张的声音停下,他转过身,平静如水的眸子对上了她的。
“完了”
岳诗双站起身,走出他的办公区“完了。”
谢倾宇点点头,两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鹰眸一带而过地扫过桌上的文件,抬起眼帘望向她“关于我为什么要替江婉棠还钱,还费尽心思想让她高兴,你从没问过我原因。”
岳诗双淡然道“有些事情不该问,您吩咐什么,我去做就是了。”
“岳诗双,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以不拿自己当我秘,畅所欲言。”
谢倾宇将衬衫的风纪扣解开,表情很是认真。
岳诗双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顺着他问“那么,是为什么”
“江婉棠的母亲,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
谢倾宇以一贯的低沉嗓音,向她娓娓道来“从那几个喽啰手里救下江婉棠,本是个偶然。
但查她底细的时候,我才发现,竟还有这样巧合的事。
这件事原本只有我知道,现在也许方泽跟石君远那两个小子也都知道了。
不过,江婉棠本人并不知情。
那天我本该送你回家,却去了方氏,找了江婉棠。
我是想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
岳诗双一怔,并没想到,他居然是去坦白这件事的她抿了抿唇,问“那您说了吗”
“没有。”
他简短地回答完,便扬起嘴角,眼中是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很早时就在想,不应跟她再有什么瓜葛了,所以本想把这件事说完了就走,也算尊重她的知情权。
可说了许多,好几次呼之欲出,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有人跟我说,做事情之前,应该设身处地地想想,对方需要的是什么。
我认为,这个真相对她来说太沉重了,无异于是个二次打击。”
岳诗双一怔,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叫个什么套路,她只不过随口洒了些鸡汤,他倒还认真了。
“在心里忏悔就好了。
说再多、做再多,无非是让我跟谢元江的心里好受一些,让我们能得到宣泄,和自以为被原谅的满足感。
但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
谢倾宇眸中的笑意加深,甚至夹杂着一丝自豪的意味“这段执念不如就这么放手,也算是个圆满。”
这般的豁然开朗,叫岳诗双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他所说的,“放手”
和“圆满”
,倒让她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