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竹晞看到漆纸誊写的这一行诗,不明所以,随手将它压在桌上一对蟠龙飞凤的烛台下。
金浣烟已经不在房中,想来已经去会面史孤光了,自己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他沉吟着覆上面具,从洞开的绮窗中一掠而出。
掠出的一刻,他忽然生生地顿住了,鎏金窗棂上一朵雕花透明如琉璃,下面竟隐隐透出一点血色来。
是雕花所用玉石的颜色,还是新落进的血色?他手起刀落,窗沿无声无息地从中断裂,他捧起那朵雕花细细察看。
那血色,赫然是一滴干涸的血!
血色如新,是新近被烙封在雕花里的。
他心念电转,落在地上,就看见朱衣少女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扯住他:“撷霜君,浣烟呢?”
沈竹晞大惊失色,盯着她:“阿槿,你怎么在这里?你没跟他一起去见史孤光?”
阿槿手中紧抓着神官的玉牌,急吼吼地一晃手:“凤凰的眼睛亮了!
浣烟已经人在二十里开外了。”
沈竹晞将玉牌翻过来看,凤面眼珠缀着的两颗玉石发出碧莹莹的光,联想到窗台上的血,他顿时一惊:“他大概是出事了!”
阿槿有些游移:“会不会是他自己走的?撷霜君,难道还有人能当着你的面把人抢走?”
沈竹晞摇头:“我不会术法,倘若陷入幻境,我就无能为力了。”
他迟疑一下,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远处熙熙攘攘的声音在靠近:“在那里!
在那里!”
“就是那个戴面具的!”
沈竹晞眼见无数史府的武士家丁持兵刃攻向他们,他不明前因后果,又不愿贸然出手,于是拉着阿槿一跃而起,“先出去再说!”
然而,就在他刚抬足跃起的一刻,空中无数箭镞飞劈直下,划破漫天红绸绫缎织成的绯色。
来往的宾客以为这里有人闹事,纷纷地赶过来。
沈竹晞拔刀去挡,皱着眉一推阿槿:“分头走,出去再说!”
他摘了把枝叶抖手扔出,长身而起,在檐上点足掠过转过几处回廊,史府壁立森严,门户林立,他兜兜转转早已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身后的追兵已经被甩下,他放慢速度,发现最前方寒气森森的,居然是灵堂。
他知道,按京城的房屋布局,为方便祭祀,灵堂旁边一定有个偏门。
——刚才那群人说的是,“就是那个戴面具的”
。
难道有一个和他带着一样面具的人,在史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吗?
沈竹晞往前走,通往灵堂的小路细细长长,两旁古藤萦绕,鸦啼阵阵,黑漆漆的阴影森然笼罩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沈竹晞居然觉得有冷风刀一样地割过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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